第 13 部分(1 / 2)

圈里圈外 未知 6165 字 2021-10-26

一樣。

白天起來,出版公司打來電話要跟我簽合同,我打車到了東四的一個胡同里,這里是好多中央部委的g部居住的地方,搞不好高原老爺家以前也住這邊。胡同比較寬,能並排行駛兩輛出租汽車,街邊的房子都開著門,一家又一家的小商店,和小吃店,也不知道現如今住在胡同里的人們是不是還像我小的時候那樣每天早晨在院子當中的水池子旁邊刷牙洗臉,是不是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到公共廁所倒痰盂,我想,可能這樣的生活只屬於我自己小的時候,是我現在想來很懷念的歲月。我現在住在北京的北部,周圍大學林立,中關村的繁忙和浮躁,新建的高樓,道路上川流不息的人流,我是在什么時候熟悉了這一切而淡忘了我珍貴的童年,少年時代呢?

胡同里的安詳,濃重的生活氣息讓我感覺到,這才是真正的生活的地方,住在四合院里的人們比在高樓里封閉空間里的人們更有人x。我這樣想著,走到了胡同的盡頭,找到了電話里說的出版社,是很大的一家出版公司,卻在一個四合院里,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

見了編輯,他介紹了一些出版社的背景之後,又跟我談起了約稿的事情,好象沒有簽合同這回事,我有點生氣,問他,「不是說簽合同嗎?」他才急急忙忙地拿出合同叫我看了看,我簡單的看了看那些條款,就在上面簽了字,編輯邀請我一起吃飯,我指了指胳膊,說我得早點回家休息了。

我跟他告了別,在出版公司門口遇到了小b,很多r子沒見她,她顯得蒼老了許多,我想,她新增加的那些皺紋當中也許有一些是關於正負極。

「喲,初曉,忙什么呢?」

「我……我跟這談點事兒。」

她看見我的胳膊,「怎么啦你?真是的,最近忙,我也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聊聊……一會兒咱們出去坐坐?」

我想了想,拒絕到「還是不了,我現在做什么都不方便。」

「別呀,說真的,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呢,可巧今天就撞上了。」她看看表,「你等我一會兒,我進去找個朋友,就說兩句話,咱就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喝兩杯咖啡,你等著我埃」說著,她進了我剛才簽合同的房間。

我無可奈何地站在門口等著她,不知道她有找我有什么事。

果然,過了五分鍾,她從里邊出來了,我才注意到她最近好象瘦了很多,上次她給我介紹了一種美國產的減肥葯,說她自己正用著呢,效果特別好,看來是挺好的。

「瘦多了啊你。」我打量著她,「那美國進口的減肥葯效果真顯著。」

「幸虧你沒吃,那葯特他媽c蛋。」她從包里掏出車鑰匙,「看我現在瘦多了吧,嘿嘿,我告訴你吧,做手術了。」

我有些不解地看著她,「什么手術?」

「上車。」她打開了車門,讓我上了車,然後自己也坐了進來,趴在我耳朵邊上特別神秘地跟我說,「我剛做完的吸脂手術,怎么樣?苗條多了吧。」她撩起上衣讓我看她的肚子,那傷口像兩只大大的眼睛,瞪著我看,嚇得我直哆嗦,小b得意地看著我,「吃什么減肥葯啊,減肥茶啊,都他媽的扯淡,一點左右沒有,還是手術,立竿見影。」

「不疼啊?」

「沒事,過兩個星期就好了。」她發動了汽車,帶著我在胡同里繞來繞去的,好容易繞到了二環上,她問我,:「想去哪?」

我想了想,先給奔奔打了一個電話,約她中午一起吃飯,她剛睡醒,老大不情願地說了一句,「好吧,找一個離我近的地兒埃」我就跟她約在了賈六第一次帶我見到奔奔的那家粵菜館里。

奔奔還沒到,我跟小b閑聊著。

小b想找我一起開一個演出公司,她說:「初曉你看,這幫圈里人哪個不整點副業呀,開餐館兒,辦酒吧,弄個什么俱樂部,最次的,人家也弄個自己的工作室什么的,咱現在有的是大把的機會呀,弄個演出公司,到北京,上海,廣州這幾個大城市來回溜達著,頂不濟了,咱到地方去啊,憑你老公現在的名氣,和我前夫現在在演藝圈兒的地位,咱掙錢還不跟玩兒似的。」她說的特別有激情,仿佛地方人民欠她幾百萬似的。

說實話,我對開公司一點興趣都沒有,早先,高原在國外的那個同學跟我商量過,要把僵母鴨兌給我,說反正也不耽誤我搞創作,時不時過來看看就成,每天的流水就上萬,我想都沒想就給拒了,倒不是我不喜歡錢,我真是c不起那份兒心。

先別說工商稅務部門隔三差五來找你的麻煩,就光說社會上雜七雜八的那些小組織就能把你煩死,是個人你都不敢得罪,你不知道人家是哪個廟里的神仙,就算是個小鬼兒,你都得把人家當爺爺供起來,你知道他的後台是誰呀!北京這地方就是這樣,有錢的拿錢咂死你,沒錢的用權玩死你,說來說去,做點小買賣,要不你就得裝孫子,要不怎么都離不了一個死字,我這人惜命,還是最喜歡自由自在地混r子,同時也寄希望於高原,希望他早點出人頭地,我也就夫榮妻貴了。

見我不樂意,小b咂咂嘴,「你說得有道理啊,頂不濟你還有個依靠,有高原呢,我現在是什么都得靠自己了,人老珠黃,哎!」她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不再提開公司的事了。

「你還別這么說老b,」我從她的煙盒里拿了一只煙,她給我點著了,「這年頭兒可什么事都難說,高原要真出息了,還不定怎么樣呢,除了狗,誰還能對人那么死心塌地呀!」小b一聽就哈哈地大笑起來,也不管周圍有多少人在看她。

奔奔來了,穿得像個模特,走路一搖一擺的,像在表演。看見我胳膊上的綳帶,她也意外地叫起來:「怎么著姐姐,幾天沒見怎么這打扮啊?怎么弄的?」

我突然發現,打從我從天津回到北京,我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這一句,「喲,怎么弄的?」問得人不覺得煩,他們每人都只問一次,可我得一遍一遍回答呀,真他媽夠累的。

我又受累告訴了奔奔一次,「沒事,我自己摔的。」

奔奔坐我旁邊,抬眼看了看對邊的小b,尖叫起來,:「喲,姐姐,你這變化可有點大了啊,我差點沒認出來。」我以為奔奔也看出來小b最近是變得苗條了許多,接下來這斯一說話,別說小b了,連我都覺得臉上掛不住,迎著小b的笑臉,奔奔吧唧來了一句,:「姐姐你那些皺紋可是夠深刻的,才幾個月沒見呀,就說你自己翻了船,怎么著也趕不上你妹妹我鬧心吧,他媽的局子里就是摧殘人,還好我溜得快。」她自顧自地說完了,扭頭招呼服務員,「嘿,妹妹,添點茶。」

我看看小b,臉都綠了。也是的,就奔奔這水平,知道的是中學沒畢業,不知道的人家還以為大學中文系出來的呢,至今,我也沒想過用深刻來形容誰的皺紋,摧殘這詞我非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敢亂用,這斯把世態炎涼和對人民警察的諷刺一齊帶出來了,我真懷疑她有著很高很高的文學天分,我看著她年輕的臉,忽然想到她是詩人的女兒,我更加篤信她本來就是有著很高的文學天分,來自於遺傳。

小b氣得要死還得給奔奔陪著笑臉說話,「奔奔,上回的事姐姐對不住你了,今天姐姐請客,千萬別往心里去……」「姐姐你這話說得對!」奔奔喝了口茶,坐正了身子,壓低了聲音,像模像樣地跟小b說,:「你知道你妹妹我是做哪行的,你守著我,自己出去找鴨子,你這不是砸我的招牌嗎?我都沒法不生氣我,先不說別的,我給你介紹的,肯定都是專業的,g凈,漂亮,最要緊是安全,頂多頂多也就是多跟你要點服務費,完了事也不找你呀……」「奔奔,奔奔!」我低喝了兩聲,對面老b的臉紅得像個熟透了的西紅柿,「奔奔,你一會再聊,趕緊點菜。」

「不著急,不著急!」奔奔把我遞過去的菜單往桌子上一扔,:「真的,姐姐,下回你在那什么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你放心,你放心……」奔奔拍著胸脯,特別仗義地表情,「你放一百個心,你是初曉的姐妹兒,就跟我奔奔的親姐姐一樣,一樣一樣的,真的,你別看咱年齡差距有點大,我了解……」小b坐不住了,噌地站了起來,y沉著臉,「初曉,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說著往外走,我趕緊兩步追了上去,我說老b你別往心里去,丫的奔奔就那樣,千萬別往心里去。

小b遲疑了片刻,點點頭,「這丫頭嘴也忒他媽狠,想想也是,上回她挺無辜的,要是我,我也生氣,你們吃,咱下回再約。」

我回到座位上,奔奔正教給一個服務員倒茶的學問,挺靦腆的一個服務員特別虛心地聽奔奔講,可能是店里沒什么客人的緣故,議會另外一個服務員也圍了上來,奔奔做了一次示范,把茶壺遞到她們手里,叫兩個人按照她教的各做一次,第一個聽奔奔說話的服務員很輕盈地拿起桌上一個還沒用過的杯子,在空中展現了一個優美的弧度之後,將杯子輕輕放在桌面上,一只手拿起茶壺,另外一只手扶在上面,先在杯子里一點,然後微笑著看了奔奔一眼,「對了,這就對了,一次,兩次,三次,哎,對。」奔奔很歡喜地說,「這就是鳳凰三點頭。知道了吧,還有,記住嘍,倒茶七分滿,三分人情在。去吧去吧。」兩個服務員也歡喜地離開了。

我想,會不會奔奔打心眼兒里不願意接受高原這樣一個哥哥或者詩人這樣一個父親呢?我不知道,我要跟她談一談。

52

晚上回家,我媽給我洗澡,我死活要穿著內k和一件跨欄背心躺浴缸里,老太太進來一看就不樂意,跟我嚷嚷說我是你親媽,給你洗個澡你還用穿著衣服?我跟她哼唧,我說我是真不習慣,我三十多了,哪能光社身子在你面前呀,不好意思。

老太太頗不屑一顧,說你個沒良心的,你長到三十歲了跟你媽說不好意思?你都上小學了你還光著p股睡覺,到現在,你小時候光這p股洗澡的照片我還給你留著呢。不由分說就扒我衣服,非說穿著衣服不好洗。還真沒想到老太太勁兒還挺大,加上我又負了傷到底讓她得逞了,先在我後背上打上了一巴掌,那叫一個疼。

我躺在浴缸里,舉著打了石膏的右手,我媽一點一點地特別小心地給我擦後背,我忽然覺得特別幸福。

「媽,我覺得我特別幸福,你們沒把我給扔了。嘿嘿。」說完了,我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想起來說這么一句。

老太太還跟年輕的時候那么生猛,我一句話不和她的意思她就發飆,掐住我的脖子就把我腦袋往浴缸里按,差點我就喝了一口水,總算她良心發現即使收回了她罪惡地手。

我趕緊抓起毛巾把臉上的水抹g了,拿起手邊一個空杯子,舀滿了水朝老太太潑了過去。

「行啊老太太,玩我不是?我讓你再欺負人!」一連潑了好幾杯,老太太躲在馬桶邊上,大叫「不敢了,不敢了。」老頭再外面咚咚地砸門,我才住了手,又舀了一杯水,手里攥著,「過來,接著給我洗。」又揚了揚手里的杯子,「老實點啊!」

老太太嘿嘿地笑著,又接著給我擦背,很舒服,我忽然想起了奔奔,誰知道姥姥有沒有像這樣給她洗過澡啊,即使有,我想,也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吧,等她像我一樣到了三十歲的時候,會有這樣一個人給她洗澡嗎,想到這些,我的心里就一陣酸楚。

一邊洗澡,我一邊把奔奔的事給我媽說了,她顯得比我還有傷悲,一度紅了眼圈。

下午吃飯的時候,我問奔奔,我說奔奔要是你有個哥哥像高原這樣的,你高興嗎?

她乜斜了我一眼,說我可不指望著我有個那么牛b的哥哥,我指望著能有個像你這樣的姐姐就行了,親的,跟我一個媽的。

我點了幾個她愛吃的菜,她最愛吃的就是蚝油生菜素炒土豆絲了。

我還征求了她的意見,我說:「奔奔,那你把我當你姐吧,高原就是你姐夫,跟你親哥似的。」

奔奔哈哈大笑,「你妹妹我可不糊塗,你把我當親妹妹,你不在乎,咱媽受得了嗎?我呀,我還是當我自己吧。」她說完了跟服務員要了一瓶果茶。

我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特別不好受,我看到飯館外面那些大學里的女大學生背著雙肩背優雅地走過,她們看上去很平凡,不漂亮,甚至比不上奔奔的一半漂亮,可是她們是跟奔奔不一樣的。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生活,不一樣的際遇和旅途,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奔奔和她們一樣年輕。

「奔奔,我知道你爸爸是誰?我認識他。」

奔奔的眼睛一亮,幾秒鍾之後又暗淡了下去,「c,姐姐你別拿我尋開心了。」

她顯得有點沮喪,有點惱火。

「真的奔奔,我真知道。」我在公眾場合拿左手吃飯太別扭,只能不停的喝水,奔奔也給我要了一瓶果茶,她顯得相當不認真。

「奔奔你爸是個詩人。」

她一口果茶沒咽下去,噴了出來,噴了我一臉。咳嗽了半天,她指著我,「姐姐你不帶這么玩你妹妹的啊,我知道你是編劇,你妹妹我掙倆錢容易嗎,別回頭你弄一生活不能自理的老頭,告兒我是寫詩的,是我爸,非讓我養活著。我崇拜文化人不假,可我也不是雷鋒埃」我很驚訝她這么說,不是因為她不相信她爸是詩人,是因為她還能知道雷鋒。

「行,你還知道雷鋒。」

「哈哈,我能不知道嗎?」她很得意地看著我,「學習雷鋒好榜樣,雷鋒吃了搖頭丸也和我一樣……」她開始搖晃著腦袋,高呼搖頭的口號,還好被我及時地制止了,否則我懷疑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叫警察。

吃飯吃到了一半,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奔奔說了,包括詩人和高原他媽的故事,包括高原的想法,我說的時候,奔奔一言不發地聽著,我說完了,她還是一言不發,她的樣子讓我有點沉不住氣,我自作主張把這事都跟奔奔說了,萬一出點什么事我還真扛不起。

過了半天,奔奔才開口,「行,我知道了,我先謝謝你了。我還有點事,我不和你扯淡了,等你胳膊好了,我請客。」她收拾了東西就往外走,叫我給攔住了,「嘿,別走啊,你還沒說呢,到底怎么個意思啊?」

「什么怎么個意思啊?」她看著我,一臉的詫異。

「什么什么個意思啊?當然是我跟你說的話了,你爸,你哥……」「得,得,得,跟沒說一樣!」她有坐回來,端起我面前的水喝了一口,「你跟我一說,我知道了,這就完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道不同不相為謀啊,我還是踏踏實實過我的r子吧,也省得叫他們惦記著。」說完了話,拎起小坤包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來,「回頭你看見我爸,我哥,我c,真他媽別扭」她自己說出來叨咕了一句,說實話我聽著更別扭,「反正就是你說的那倆人,你受累替我問聲好兒,我這整天忙地昏天黑地的,就不去看他們了。」

誰家趕上這么一閨女那叫一個沒轍,我從下午離開那餐館兒開始就琢磨這事,琢磨到現在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穿好了衣服,我在客廳里看電視,老頭又被張小北拉出去打保齡了,我媽切了點西瓜放在茶幾上。我問她,「媽,你說奔奔要是你女兒,你怎么辦?」

我瞪著眼珠子看了我半天,我巴望著她能說出點有深度的話來,沒想到她憋了半天就憋了一句「幸虧不是。」氣得我一塊西瓜皮差點摔她臉上,終於還是沒敢,我翻著白眼兒自己窩沙發上繼續想。

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恍惚覺得有人拿手拍我的臉,張開眼,我看見張小北那流氓的臉,我哼哼著,「讓我再看你一眼,看你那流氓的臉……」說著我猛地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張小北的臉,我媽又在旁邊一邊給張小北拿西瓜一邊罵我不正經。

我們坐在一起閑聊了一會兒,我把張小北叫到里屋,跟他說了李穹被打的事,張小北一下子就變的沉默起來。

「好好的結婚生孩子得了,當什么演員啊?又不是沒人娶她!」張小北忽然來了一句,「你們演藝圈也太亂了,警察也不管一管。」他瞪著眼珠子拿手指頭指著我,仿佛是我g的。

「嘿,嘿,嘿,麻煩您受累把手放下,欺負我們殘疾人是不是?再說了,是他們,他們」我強調著他們,「我是知識分子。」

張小北來了一句,「蛇鼠一窩!」

行,說得好,我跟高原可不蛇鼠一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