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得信(1 / 2)

琅琊榜小說 海宴 2022 字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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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梅長蘇原本的打算,是先勸服譽王不要插手去為蒙摯講情,然後再到懸鏡司府走一趟,問問夏冬皇帝是否有意讓懸鏡使協查此案。可現在來遲一步,譽王多半已經上當,到宮里火上澆油去了。此時自己再有任何舉動,只怕都會被視為按譽王的意思在替蒙摯活動,所以竟只能先按兵不動,靜觀事態發展才是上策。

在回蘇宅的途中,梅長蘇坐在轎里閉目重新思考了一下整個事件目前的局勢。譽王入宮維護蒙摯,必然會引起梁帝對這位禁軍大統領的疑心,雖然現階段這份疑心還不會在行動上表露出來,但最起碼,梁帝不會再放心讓蒙摯單獨調查內監被殺案,而一定會派出懸鏡使同時查辦。謝玉在明知懸鏡使遲早會介入的情況下,仍然走出了這步棋,想來很自信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證據。他身為一品軍侯,皇帝的寵臣,夏冬就算是再懷疑他,也不能無憑無據就向皇帝匯報。更何況在現在微妙的奪嫡局面中,任何沒有證據支持的指控,都會被對方辯稱為有意構陷,不僅達不到目的,反而會適得其反。

所以現在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必須找到證據,可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難了。殺人手法干凈,沒有任何指向性的線索,自然拿不到物證;而案發時是除夕,宮牆邊的大道上根本沒有行人,因此也找不到目擊人證。除了在假定謝玉為幕後真凶的前提下,可以深入調查調查卓鼎風以外,整個案件幾乎寸步難行。

梅長蘇深吸一口氣,覺得胸口有些發悶,伸手掀開了側邊的轎簾,想要透一口氣。

時已近午,街面上的行人更多,大部分都穿著新衣,步履匆匆,手里拿著禮物,面上帶著喜氣,好似因為是大年初一,所有的煩惱都可以被忽略掉一般。

梅長蘇感慨地笑了笑,正要放下轎簾時,視線突然無意中掃到了一個身著灰袍的少年。

那是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少年,身材中等,穿著普通,本來引不起梅長蘇的特別注意。可他與周圍行人不同的一點是,他一看到迎面而來的這頂青布小轎,便立即閃身避到路旁,垂手躬身,很恭敬地向轎子行禮。

停一下。梅長蘇忙吩咐了充當他轎夫的兩名護衛一聲,命他們將轎子停靠在路邊,自己掀開前面的門簾,探出半個身子,向少年招手。

少年只怔了怔,便立即半走半跑地過來,朝梅長蘇叩了個頭,低聲道:給蘇先生拜年,恭祝先生來年大吉,身體大安。

是舒鴻啊,你一個人出來嗎

是。

舒鴻是當初與庭生一起被救出宮掖庭的兩個小罪奴之一。當初教這三人與百里奇相斗的步法時,大部分是飛流在陪練,梅長蘇的精力又多半放在庭生的身上,沒怎么注意到另兩個孩子。加上舒鴻性格沉靜,不愛說話,進了靖王府後生活規律,衣食飽暖,又長高長壯了好些,故而梅長蘇在看前幾眼時,竟沒有馬上認出他來。

聽說庭生病了,好些了嗎

大夫說,風寒已經散了,再吃兩劑葯,就能下床了。

梅長蘇點了點頭。除夕夜他本來計劃接這三個孩子一起來蘇宅的,就因為庭生感染了時氣不能起床,所以才作罷。不過他深知靖王一定會精心照看庭生,所以也沒怎么過分擔心過,此時聽舒鴻的說法,應該就只是一場普通的病症罷。

你是出來給庭生買葯的嗎梅長蘇看著舒鴻手里提的葯包,又問道。

是。

你們三個是一起在宮里共過患難的,一定要互相照顧,互相扶持,梅長蘇伸手摸了摸舒鴻的頭頂,柔聲道,你要比他們大一兩歲,更要有大哥的擔當哦。

嗯舒鴻重重地點頭,看向梅長蘇的目光中充滿了孺慕之情,蘇先生,我有好好念書練武,將來上戰場掙功名,不會讓蘇先生失望的。

好,男兒就該有豪氣有抱負,將來匡扶社稷、報效國家,就全靠你們了。梅長蘇鼓勵了一句,又道,天冷,你快些回去吧。記得好好照顧庭生。

是舒鴻一面應著,一面退到一邊,仍是垂手而立。梅長蘇見這孩子如此知禮儀,明白自己不走他是不會走的,便向他微笑了一下,命人起轎繼續前行。

到了蘇宅內院落轎,黎綱一面迎上來攙扶,一面問道:宗主怎么回來的這么早譽王還沒有來過

我知道,他今天不會來了。梅長蘇匆匆走進室內,邊走邊解下披風。雖然剛才屋內無人,但爐火一直燒得很旺,暖意融融,以備主人隨時回來。梅長蘇剛在軟椅上坐下,黎綱已命人擰來了熱毛巾,端來了熬好的參湯。

今天童路來過了嗎

來過了。本來他想等宗主的,可我不知道您會這么早回來,就讓他走了宗主要見他嗎

沒關系。你通知盟內天機堂,盡快查清卓鼎風近來跟哪些高手來往過,這些高手有誰已經到了京城,另外再通知十三先生,目前留在京城的劍術好手,無論是何門派,都必須嚴密監察他們的行蹤。謝府周邊要重點布控,卓鼎風和他的長子卓青遙的所有行動,必須即時報到我這里來。明白嗎

屬下明白。黎綱記性甚好,流暢地復述了一遍後,立即起身出去傳令。

梅長蘇仰靠在椅背上,順手拿起手邊小茶幾上壓著的幾張拜帖來翻了翻,大約都是譽王派系里一些交往不深的貴族或官員,派人來盡禮節應景的。大約黎綱也覺得沒必要匯報,所以只是壓在一旁,隨梅長蘇什么時候愛看就看看。

飛流無聲無息地走進房內,手臂上托著一只雪白雪白的信鴿,俊秀的小臉板得緊緊的,來到梅長蘇面前把白鴿遞給他,隨後便朝地毯上一坐,將整張臉都埋在了蘇哥哥的腿上。

梅長蘇笑著揉了揉他的後頸,從白鴿腿上的信筒里抽出一個紙卷展開來看了,眸中閃過一抹光亮,但只是轉瞬之間,又恢復了幽深和寧靜,隨手將紙卷丟進火盆中燒了。

小白鴿被竄起的火苗驚嚇了一下,偏著頭咕咕叫了兩聲。梅長蘇用指尖拍著它的小腦袋低聲道:別叫,飛流一看見你們就不高興,再叫他會拔你的毛哦。

沒有啦飛流一下子抬起了頭,抗議道。

可是我們飛流很想拔啊,只是不敢而已,梅長蘇擰了擰他的臉頰,上次你被關黑屋子,不就是因為藏了藺晨哥哥一只信鴿嗎

不會啦飛流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我知道你以後不會了,梅長蘇笑著誇獎他,你今天就很乖啊,雖然很不高興,但還是帶它來見我了,沒有象上次一樣藏起來

很乖

對,很乖。去給蘇哥哥拿張紙,再把最小那枝筆醮點墨過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