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舊游(1 / 2)

琅琊榜小說 海宴 1757 字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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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六,冊立東宮,舉行太子加冕禮。清晨時,宮禁中旌旗烈烈,儀仗森森,只是因國喪儀規限制,減樂。百官齊集於奉天正殿,蕭景琰著儲君冕服,由引禮官引領,入丹埠,進丹陛,內贊官接引,近御座前拜位。寶冊官宣讀立太子詔書後,梁帝將太子璽綬交中書令,中書令下階,奉與新太子,太子接印,交東宮捧冊官,四拜謝恩。

朝儀禮畢後,新太子入座,接受百官朝賀,之後便進入內宮,拜見貴妃。午後,梁帝攜儲君駕臨太廟,敬告祖先,沿途接受百姓路謁,場面甚是壯觀。

蕭景琰是個英武之氣甚重的青年,由於勤加操練,長身玉立的體態也十分結實悅目,氣質上與稍嫌陰鷙的前太子和有些圓滑的譽王有所不同。每當他穿戴朝服盛裝時,感覺都會與便裝或戎裝時迥然兩樣,仿佛有積蘊於內的貴氣和壓抑已久的威儀迸發出來,令人心生敬畏。

在冊立儀式的最後,皇帝宣布大赦天下,由新太子攙扶著走下奉天樓。也許他自己還不太覺得,但在旁人的眼中,未來天子雙眸精光四射,身姿挺拔如松,而老皇發際斑白,身軀顫抖佝僂,暮氣沉沉,鮮明的對比不得不使人在心底暗暗感嘆,甚至還有些大不敬地揣測著新朝將會在何時到來。

也許由於一整日冕禮的勞累,冊立太子後的第二天,梁帝因病詔令免朝十日,一應政事先入東宮,由太子監國。

六月三十。內廷司發詔,原靖王妃已逝,正位虛懸。特選立中書令柳澄孫女為太子妃。大婚日定為七月十五。

靖王府與蘇宅之間的那條密道自春獵還京之後不久便已封實,抹去了梅長蘇一年來傾心扶助的痕跡。也許由於蕭景琰內心莫名的失望。也許由於地位變動帶來地繁忙,他已有足足一個多月沒去過蘇宅,反而是列戰英時常跑來探望一下衛崢。

移位東宮之後,蕭景琰的理政風格與前太子大為不同,他明明更喜歡就事論事、爽潔利落的地人。行事注重效率,刪減程序,但同時,他又特別注意不允許任何人提出新政或革故之類的說法,力圖保持一種微妙地平衡。

七月初五是靜貴妃生辰,蕭景琰一早便進宮前去拜壽。今年的靜妃已不同於往昔,自然再不能象以前一樣母子們安靜小聚。所以陪母親坐了半個時辰,接見了一些要緊的宗室重臣之後,蕭景琰便告退出來。預備明日再來。

紀王和言侯一早也來向貴妃拜壽,兩人在宮門口遇見,結伴同行。蕭景琰因為手里正在處理宗室降代承襲減俸之事。想聽聽這兩位老人的意見,出來時順便就請他們一起到了東宮。

宗室減俸。歷代都是不討好的事。但由於大梁國祚已久,皇族繁衍.親疏有變,很多地方不可能再按舊例。梁帝一直想改,人情上難動,乘著太子新立,正是銳氣不可擋地時候,便甩手把這件事丟給了他。

經過半月籌謀,大致的減俸方案已經定下來了,請紀王和言侯兩人來,只是因為他們在眾皇親里頗有人望,想借兩人之力予以解說安撫,不至於有什么余波煩到梁帝面前去。太子請托,事情又確是兩人所長,所以紀王和言侯都沒怎么推辭,不多時便計議已定,閑坐喝茶。這時殿外突然來報,說是皇帝聽聞太子每日依然練劍不綴,特賜冰蠶軟靴,命蒙大統領親自送來。蕭景琰忙迎了出去,跪接恩賞。

蒙摯宣了口諭,將黃絹包裹的冰蠶軟靴交與東宮執事後,便跪下向太子行禮。蕭景琰一把扶住,笑道:大統領親跑一趟,當然不能轉身就走,進來坐坐吧,恰好紀王叔和言侯也在,我們正在閑談呢。

豈敢豈敢,蒙摯忙抱拳道,殿下盛情,臣榮領了。

入殿見禮坐下後,執事這才將冰蠶靴捧來給蕭景琰細看。此靴乃夜秦所貢,觸手柔軟,涼爽輕便,果然是極適應夏天練武時穿用的。大家嘖嘖贊了一番後,紀王笑問道:大統領,你是我們大梁第一高手,你說太子殿下的武藝,可排得上琅琊榜不

蒙摯被他問的一愣,尚未答言,蕭景琰已笑道:王叔不要為難蒙卿了。我是軍戰之將,與江湖高手不是一路的,若連我都排得上琅琊榜,豈不是江湖無人蒙摯忙道:殿下也過謙了,排不排榜的當然是人家琅琊閣主說了算,不過以殿下的武藝,什么時候出去行走江湖,那都是綽綽有余地。

不瞞你們說,蕭景琰的目光微微悠遠了一下,我倒常常想象自己是個江湖人,能與二三好友游歷於山水之間,豈不也是人間樂事

言闕放下茶杯,接言道:何止是殿下,生於皇家豪門的男孩子,年輕時但凡聽過一些江湖傳奇,有誰沒做過幾分俠客之夢,想著仗劍三千里,快意了恩仇呢。

我就沒有,紀王很干脆地道,走江湖那是要吃苦地,我自知受不住,就不做那個夢,每日逍遙快活,多少人羨慕我呢。

王爺的率性,旁人怕是學不來。蒙摯哈哈一笑,不過言侯爺說地確是實情,別地不說,單說豫津,明明一個貴家公子哥兒,不就總喜歡往外面跑嗎我常常聽他說,最喜歡游歷在外時那種隨心順意,毫無羈絆呢。

他那算什么走江湖,言闕搖頭道,玩兒罷了。頂著侯門公子的名頭,外面惹了事人家也讓著,真正地江湖水,他可是一點也沒沾著。

紀王仰著頭,隨口道:這倒是。比起你們當年在外面的折騰,豫津那是在玩沒錯。

原來言卿當年蕭景琰挑了挑眉,被勾起了一點興致。我倒從來沒聽說過。你剛才說豫津頂著侯門公子的名頭算是在玩,難不成言卿那時是瞞了身份。易名外出地

呵呵,我們那時年少輕狂,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你們蕭景琰心中一動,還有誰啊

言闕的目光稍稍沉郁。殿中一時靜寂下來。若說當年誰跟言闕的交情好到跟他一起外出隱名游歷,那是不言而喻地。

有什么不能提的,蕭景琰咬了咬牙,冷冷道,是林帥么

雖說這樣提起逆名在身地罪人不太妥當,但在場諸人中言闕與蒙摯本就是敬仰林燮之人,紀王對赤焰案也有他自己的保留看法,現在新太子都明說了,大家也就不再那么忌諱。神色稍稍自然了一些,只是還不太敢暢所欲言,唯有蕭景琰仿若在賭氣般。堅持要談這個話題。

言卿並非習武之人,我想若不是有林帥同行。只怕老太師也不肯放吧林帥的武功當年可是我們大梁拔尖兒的。就算他隱了名頭,江湖還不是任他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