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誤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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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方娶遲氏為妻那日,陳雲正頭一次露面。這是他回家之後三個月來的頭一次出現於公眾視線之中。族里的叔伯兄弟、嬸娘姐妹都熱絡的同他打招呼,關切的詢問他的身體。

誰都知道他回家途中遇到了劫匪,幸而只是失了些錢財,但終究保住了性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們在表示自己的關心同時,也表達了對他的祝福。

陳雲正始終都淡淡的。

眾人訝異於他的變化。從前他是一個不笑不說話,就是不說話也像是在笑的漂亮小男孩兒。三年不見,他長高了,瘦了,也變的沉穩內斂了。

陳雲方百忙之中同陳雲正打了個照面:六弟大好了要是不適,打個卯就早點回去歇著好了。我瞧著你無精打采的,似乎還是有些虛弱。

陳雲方是故意來給陳雲正填堵的。兄弟之間那點齷齪事,別人不知,他們兩個心知肚明。陳雲正雖然被陳老爺狠狠教訓了一頓,陳雲方又抱得美人歸也算是補償,可陳雲方就是心下不憤。憑什么陳雲正總是這么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毀掉他本該得到的人和東西

這樣的懲罰遠遠不夠,這樣的彌補也遠遠不夠。

還是父母偏心。但他不急,以後有的是好戲看。

蘇曼曼嫁人了,陳雲正一番苦心,化做流水,成了白費,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活該。

四個字:咎由自取。

別說他病一場,就是死一回,又抵什么用蘇曼曼現在成了殘花敗柳,真是報應呢。

陳雲正端著酒杯,和他手中的杯子碰了碰,道:我回家的目的就是向三哥道喜的,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缺席三哥不必擔心小弟的身體,倒是三哥,大喜了。

他毫不畏怯的迎視著陳雲方不懷好意的嘲諷,用他的氣勢硬生生逼退了陳雲方的調侃。陳雲方干笑著道:多謝六弟的好意。你也別急,等你成親時保管比三哥的排場要大,場面更熱鬧,爹娘那么疼你,你又爭氣,還能不替你找個門當戶對的親事

倒像是他情緒不高是吃醋了一樣。他怎么會在乎陳雲方娶不娶妻,又怎么會在乎自己何時會娶妻更不會在乎場面是否熱鬧,排場是否夠大,他在乎的是掀開蓋頭,坐在婚床上的嬌娘是誰。

陳雲正淡淡一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說罷也不等陳雲方做何反應,徑自轉過了身。

陳雲方臉色變了變,到底沒能發作出來,已經被堂兄弟拉著去別處灌酒了。

酒席似乎沒有散的時候。

陳雲正大病初愈,不適合多飲酒。陳雲端不時提醒他,就是斟酒的丫頭也多少有些避著他。

陳雲正只得無聊的擺弄著空酒杯作罷。

他沒想借酒澆愁,那些本該最了解他的親人們也太小瞧他了。他向陳老爺承諾,不會去找曼曼,會抓緊時間讀書,參加來年八月份的會試。

他已經死心了。

可事實是,他明白自己再多抵抗也是無用,他得學著迂回著達到自己的目的,一時的屈服算什么,這種屈辱還能大得過卧薪嘗膽嗎

堂弟陳雲琦跑過來拉著倚窗而立的陳雲正,道:別一個人躲在這望風景了,咱們去鬧鬧三哥的洞房去,也瞧瞧新娘子長什么模樣。

陳雲正甩脫他的手道:有什么好看的,不過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還能有別的新鮮樣不成

陳雲琦笑道:兩個鼻子兩張嘴的那是怪物。從你一走再到回來,倒是不像從前那樣愛玩愛鬧了,好沒意思,要是因為考中了秀才就不能再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還不如沒考上呢。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可自己走了。

陳雲琦和陳雲正在家學里一起讀過幾年書的,年紀相近,沒少在一起斗蛐蛐、逃學、爬樹、抓蟬。要是他死乞白賴的纏著,陳雲正也就肯定不去了,但他這么欲擒故縱,又說出那樣一番話來,陳雲正倒是心弦一動。

他的確不如從前開心了。似乎擁有的外部東西越多,本真的東西也就失去的越多,這算不算得不償失呢

正猶豫呢,堂兄陳雲珏走過來道:小哥倆說什么悄悄話呢兄弟們都到新房瞧熱鬧去了,你們兩個最愛惹事的怎么倒這么安分了別是憋著什么壞主意呢吧可都消停點啊,大喜的日子,別嚇壞了人家新娘子。

陳雲琦便做了個鬼臉:就四哥娶了媳婦知道憐香惜玉。六哥,快走,就當是給三哥捧捧場了。

長夜無聊,陳雲正也不想這么早就回去,索性半推半就的跟著陳雲琦往陳雲方的清涼居而去。一路無話,很快就瞧見了新房里的喜燭和那刺目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