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滑頭(1 / 2)

.

夜燈如炬,將廳堂照的如同白晝。

陳老爺背著手,盯著那刺心的大紅喜燭,恨的直磨牙。

聽著身後有腳步聲,他猛回頭,見是長子陳雲端,便問道:那逆子呢還不曾來

陳雲端恭敬的回道:白術已經去叫了。咱們來的有點晚,他想必已經睡下了。

是啊,睡下了。陳老爺怪叫一聲:洞房花燭夜嘛,這小子終於心願得償,這會兒可以高枕無憂了嘛。

陳雲端抿唇不吭聲。

說話就要挨罵,還開口做什么被陳老爺如此遷怒,陳雲端憤怒到麻木、疲憊,恨不得立刻就把陳雲正提溜來,二話不說先賞他一頓巴掌。怪不得爹從前動不動非打即罵,這種憋氣勁實在是太難受了。

可陳雲端也明白,陳雲正是不會這么痛痛快快的來的。

明知道來了就是挨打挨罵,換誰誰來呀成心自己找虐嗎不是

再說陳雲正從小就任性,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他自己,他哪里想得到父母對他的惦記,對他的期望,對他的痛心、

只怕他這會兒正滿心得意呢,根本沒有懺悔之意。來了也是和老爹對著干,沒一句好話,但凡開口就嗆著來,還要把老爹氣個半死。

陳雲端眼觀鼻,鼻問心,只盯著自己的腳尖,滿心都是厭煩。他拋下一攤子生意上的事,遠路迢迢陪著爹來,沒落著一點好倒也罷了,完全是頭替罪羊。

這也算了,他是長子、長兄,理當孝敬父母,為父母分憂,愛護幼弟。可關鍵是,他此番舉動,純粹是場無意義的行為,誰都不會領情,也不會聽他的勸慰,除了吃掛落,受埋怨,他不知道自己此來的意義和目的是什么。

不過沒讓陳雲端等多久,陳雲正很快匆匆的跑了來。人還沒進門,便大聲道:爹,大哥,你們來了怎么沒提前打個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們

陳雲端驚訝的轉身,見陳雲正衣襟濕著,衣絆也只松松垮垮的系著。再往下看,鞋都是反穿的。

他有再大的火氣,看他這樣也被氣樂了:言直,你這是逃難啊著急忙慌的,也不把衣服鞋子穿好就跑出來,跟從前一樣,白長這么個大個子。

陳雲正朝他笑笑,道:我這不是一聽說爹和大哥過來,心里著急嘛,一時穿錯了呵呵,都是家里人,你們也不會挑剔我的是吧。爹,我聽說您這路上病了,怎么樣身體好點了沒有吃的什么葯明兒我就叫大夫過來給您把把脈。我娘怎么樣大嫂、三哥、三嫂呢家里的小侄子、小侄女呢

陳雲正如此純朴、熱情,感染了盛怒中的陳老爺。情不自禁的放松緊綳的肌肉和神經,他的神情有些松動,眯著眼打量著又長高了的幼子,滿意他對自己的關切以及對家人的關心,微微笑了一下,嘴上卻罵道:就是嘴上說的好聽,既是掛著你娘和你的侄子們,為什么不回家不回倒罷了,懶的你連封家書都懶的寫了。他們都好著呢,就是不放心你

陳雲正笑嘻嘻的站好,道: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又不是小孩子了,行動都要人照顧,吃的飽穿的暖,好著呢。

哼。陳老爺忽然變了臉,道:是啊,你活的好著呢,跪下,我且問你,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私下成親的

陳雲正委委屈屈的跪下,抱怨道:爹你大老遠的來,就是要罰兒子跪的么

你還敢說,我問你,你娶的是哪家小姐沒有父母之命,這門親事不作數,你娶了也白娶,我和你娘都不承認。陳老爺還在報著最後一點幻想,希望陳雲正娶的不是蘇曼曼。他娶誰都好,只要身家清白,是個普普通通的姑娘。

陳雲正端端正正的跪著,訴苦道:爹,兒子不是已經向你和娘回稟了嗎怎么算私下偷娶我娶的是溫先生的女兒啊,等明兒您喝了媳婦茶,不就知道了天不早了,您這一路車馬勞頓,一定是又累又餓又困,不如先好生休息一夜,有話咱明兒再說

他說著便看向陳雲端,示意他幫著勸勸。

陳雲端無耐。陳雲正確實是胡鬧,這么大的事,他也敢自己做主。但畢竟是溫先生的女兒,哪怕是義女呢,這么明目張膽的嫁娶,可見這件事是經過溫先生同意了的,應該還算靠譜。

溫先生那么大的名氣,總不會跟著陳雲正一塊胡鬧。

況且趕了這幾天的路,饒他年輕,都有些禁受不住,更何況是老爹年紀大了不說,又病了一路,天大的事也不急在這一時。

什么事也大不過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