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虐(2 / 2)

曼曼卻垂了頭,似是想了一想,才道:他自己願意凍著,想必不要緊,他都不心疼自己,還能指望誰心疼他

您哪,奶奶,六爺這么自虐,當然是希望您能心疼他。如果連您都不心疼他,還有誰會真心實意的心疼六爺

曼曼苦笑了笑,道:心疼他的人多了,不差我一個。她掀開被子,重新躺下,好生後悔喝了這口溫吞水,原本暖和的被窩這會冷的跟冰窟一樣。

司瓏無耐的跺腳道:是,您說得對,老爺太太、大爺三爺、大奶奶、三奶奶,以至於闔府的下人奴婢都是真心心疼六爺的,不差您一個,可您呢除了六爺,誰又會真心實意的心疼您

這句話著實戳到了曼曼的痛處,她緩緩轉身,盯了司瓏一眼,輕笑道:你說的不錯,真心寵我的,也只他一人,這真是我的失敗。

不是的,奶奶,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司瓏見曼曼誤解,不由的大急,想著要解釋:奴婢是說,奶奶和六爺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對夫妻,彼此知冷知熱,如膠似漆,不過是因為因為旁的人和事,何苦彼此折磨,何苦如此生分就因為六爺不缺人疼不缺人寵,所以奶奶才要格外的用心才成。

曼曼坐起來,拉過被子從肩頭一直把自己裹緊,咬著唇,半晌都不吭聲。司瓏知道她心里難受,低低的道:其實,剛才奴婢說的也不對,起碼溫先生和溫師母還是真心疼奶奶的。

曼曼只笑了笑,沒作聲。她的一切,都是陳雲正給的,包括這個全新的身份,包括這份偷來的父母的寵愛。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倔的,自己是執拗的,甚至有時候不近人情,兩人不爭吵則罷,一旦爭吵,她便只認自己的死理。

憑什么每次都讓陳雲正無原則的讓步來低聲下氣的哄她他也是人,每個人都有發泄自己怒火的權利。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所以他便應該讓著她,這在世人眼中看似理所當然,可其實越是夫妻,丈夫越不能容讓妻子,無關其他,只因為那個人是自己最親密的另一半,越是缺點,越是不能夠容忍,真的生起氣來,誰管誰年齡大誰年齡小,又哪里還講得起風度

曼曼恨他,恨他為什么就非得寧著犟著,曼曼也恨自己,為什么就非得端著拗著,怎么就放不下身段,怎么就做不到溫言軟語,怎么就做不到柔情似水。

門吱呀一聲開了,陳雲正昏昏沉沉,一跤就摔了進去。他睜開眼,入目即是曼曼的淺青羅裙。他凍得跟圫冰一樣,心里卻跟火一樣煎熬著,他一把就握住了曼曼的腳踝,喃喃道:你還肯開門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再理我了。

曼曼蹲下來,握住他冰涼的手,心里也跟他的手一樣冰涼。陳雲正睜開眼,便對上夜色中異常明亮的曼曼的眼睛。他反手握住曼曼的手,兩人在寂靜中對視相望,卻誰都不言語。

司瓏和司玲在曼曼身後小聲提醒道:奶奶,還是先把六爺送進屋里去吧。

陳雲正的視線不離開曼曼,只堅決的道:我哪兒都不去。

曼曼不表態,司瓏等了半晌,只得催促道:奶奶,您勸勸六爺吧,這大臘月的,要是凍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曼曼懂得司瓏的苦心,她不是為了陳雲正,而是為了她。曼曼不是個蠢人,不必旁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細說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她雖然還在綳著,可一見到陳雲正這樣的可憐,自己心里那點委屈和不甘就都變成了心疼和氣怒。她一伸手,扯著陳雲正道:別耍你的小少爺脾氣,自己站起來,我可扶不動你。

她的語氣並不柔和,更帶著幾分嚴厲,有點像家長教訓小孩子,可陳雲正卻如奉綸音,騰一下就跳了起來,臉上欣喜的神色連夜的漆黑都遮蓋不住。

這讓曼曼極度懷疑他一直都在裝可憐,就為了騙她出來先認錯。曼曼柳眉倒豎,剛要發作,就見陳雲正面露痛苦之色,身子一歪,腿一軟,整個人就撲倒在地。

曼曼的心就跟懸崖上系著的一根細細的蛛絲一樣,風一吹,便忽悠悠的飄盪起來,似乎一個不慎,便要被甩到深深的懸崖之下去。

陳雲正這一摔,直把她嚇的魂飛魄散,心都跳到了喉嚨口,真以為他被凍死了。整個人也跟著往前一撲,便去探陳雲正的鼻口。

陳雲正吃她爬伏,疼的呻吟了一聲,見曼曼臉色慘白,眼睛里都是驚嚇,知道把她嚇著了,忙解釋道:我沒事,就是腿麻了。

曼曼這才松了口氣,罵他一聲活該,還是伸手替他捶腿,直捶的陳雲正齜牙咧嘴,笑比哭都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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