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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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霸心里暗笑,如此小兒,竟然自找死路,讓我三招,你就拿著板斧,也不定是我的對手。隨即雙手卷,將袖子卷起,朝老九馳去。老九見長袖卷,似飛出物,嚇得向後退出步。

老九深知,要再退半步,兩只腳都將離開圈了,只得定定神,身子旋,換了個方向。老九此番,才知魏霸的厲害,心想此人果然名不虛傳,只是當時在線天,他沒施展出他的絕技,看不出他如此難敵。

老九才忖了忖,便見魏霸的左腳,已踏入圈內。老九正不知如何是好時,猛地將雙手運力,朝魏霸推出。魏霸知他是想以硬碰硬,也不示弱,隨即雙手吞吐,朝老九的雙手對去。

老九不防他這般老骨頭,還敢硬碰硬的來襲,隨即見招撤招,將雙掌收了回去。魏霸似有點老眼昏花,不防老九收招如此之快,雙掌出,險些撲倒在地。眾圍觀的人,看得大笑不已。

老八立在馬上,見魏霸要倒的樣子,拍掌道:「老九,在背上給他掌,讓他撲個狗吃屎。」

老九搖搖頭,將腳挪,挪如圈內,卻不攻魏霸。魏霸好不容易站定,喝道:「錢啟華,你已經輸了。」

老八和在場的人,突然愣,鴉雀無聲。

老九微微笑,抱拳朝魏霸道:「不錯,我早已輸了,你走吧。」

眾人明明都見老九還在圈內,為何他就認輸了?不禁訝然地望著老九,都顯出驚愕的神色。

老九走出圈外,撿起地上的板斧,朝魏霸道:「你可以走了,怎么還不走?」

魏霸愣愣地望著老九,心里焦慮,他不敢離開,害怕老九背後出招偷襲,搖搖頭道:「我不想走。」

老九鼻子里嗤的聲,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害怕我背後暗算。你把我錢老九當什么人了,我既然認輸,難道還要害你不成?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見你生平所做之事……。」

魏霸伸手指,喝住老九,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不禁抱拳道:「後會有期,我魏霸欠你命,遲早會還給你的。」

老九翻身上馬,見追老二的人回來了,忙問道:「追到了嗎?」

眾人搖搖頭,都說沒見到老二。老九只得嘆息道:「佘家營既知我派人前來,想必早有埋伏,不如先回去料理老爺的喪事,等喪事完後,再行區處。」

老八也有些厭戰,點頭同意老九的想法。老九見他無異議,押著佘家營的八十余家丁,往線天趕來。

才行了程,忽聽得前面有狐狸的哀鳴聲。老九喝令停住腳步,不得前行。老八疑惑地道:「老九,怎么回事?」

老九搖頭道:「八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總覺得這不是狐狸的哀鳴聲。」

老八聽罷,大吃驚,命眾人都晃亮火把,步步為營,不得亂了秩序。他親自斷後,眼睛隨時盯著可疑之處。

老九拍馬上前,親自開道,以防不測。

行不數步,便聽見周圍有沙沙聲響。老九大叫聲道:「大家快停住,隨時戒備。」

眾人聽得聲音越來越近,都不敢怠慢。老九將板斧拍,怒吼聲,調轉馬頭。但見左右兩面的山上,全是火把,照耀如同白日。

眾人驚得呆了,都圍成團。

老九喝道:「大家不得驚慌,即便是佘家營的人,咱們也得突圍而走。」

沙沙聲隨著火把的光亮,越來越近。

老八也奔到前頭,和老九商議道:「老九,我看佘家營的人也不想和我們為難,只是想要回這些俘虜,不如扔下他們,咱們不戰也不損失什么。只要扔下他們,咱們都是輕騎,很快就能擺脫他們。」

老九頓了頓,左思右想,不得計策,只得照辦。命所有線天的人,都騎上駿馬,扔下所有俘獲的人,輕騎而退。

老九望著扔下的俘虜,不舍地道:「王八羔子,沒想到在這里還埋有伏兵。魏霸也真能算,怎么會算到我們會走大路?」

老八哼了聲,啐道:「我看不是魏霸,而是二哥吧。當初三哥就不該放二哥的,還說什么兄弟情深,你看二哥做的事是何等的絕?」

老九不好多說,命所有的騎上駿馬的人先行,留下老八和他斷後。老八見火光越來越近,朝老九道:「九弟,咱們快走,不得久留。」

隨即拍馬上前,朝大道馳去。

老九有些不干,勒住馬韁,手握著兩柄板斧,立在大道之上,等待來人。頃刻間,只見叢林里閃出人,身穿白色貂裘,行動如風,長發飄飄,須臾朝他馳來。

老九看不清她的臉,只覺身材纖細,高挑婀娜,玲瓏美人胚子,盡顯端庄華麗。老九將馬韁松,右手接過柄板斧,暴喝聲道:「來得正好,九爺我正想會會佘家營的高人。」

老九說罷,雙腿夾馬腹,那馬便朝馳來的白衣人馳去。

白衣人見老九拍馬朝捆著的眾家丁身旁掠過,嚇得眾家丁閃避不迭,眼見得他飄然而來,眼見得他威武英俊,眼見得他玉樹臨風,眼見得他迷醉人眼。

白衣人停在那里,卻沒有動。

老九突然間閃過個念頭,右手緊,抓住馬韁,那馬雙腿高舉,仰天長嘶聲,久久不絕,回盪在整個山巒起伏的叢林中。

正文三十四

白衣人依舊沒有動,怔怔的望著老九。突然間,黑漆片,又聽得叢林里狐狸的哀鳴聲,老九不敢逗留,用手勒了勒馬韁,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老九的腦海里,閃過個念頭,只要你不是鬼,遲早天吾得到你。

白衣人也望著老九,呆呆的出了回神。暗想年齡相差若許,可惜君生我未生。

老九回到線天,見了老三,將切情況稟報了番。

老三見他濕漉漉片,忙命人幫他換了衣服。

老三拍著他的肩膀,連連點加頭道:「你能以大局為重,我頗感欣慰。如今爹就要入土為安了,做兒子的,就應該讓他的靈魂得到安寧。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早還得舉喪。」

老九應命聲去了,老三望著他的背影,又望了望天,命人將道士請來。過不須臾,道士來了。老三命人倒了碗茶,讓他對席坐下,啟齒問道:「先生,依你看,明日倒是葬得葬不得?」

道士端起茶碗,品了品茶,點頭道:「上好的毛尖茶,我就喜歡這味兒。」

老三見他不正面回答,只談品茶,不覺心里奇怪。但他忍住不問,耐心地等待。過了良久,才聽道士打破沉靜道:「三爺,這事我也不好說得,還請y陽先生來看看為好。是他看的地,他看的期程,我們也不知好與不好。」

老三捶桌喝道:「那y陽先生,分明是騙人錢財之輩,如今怎還去請他來看?久聞先生能看地明y陽之理,才真心請教,難道先生……。」

道士連連擺手道:「三爺,論理說,人死需早入土為好。如今雖是深秋,卻也不能將遺體長期放在靈堂。y陽先生看的這個期確實很好,但也沖撞了雨神。」

老三點頭道:「下午我看了看天,還好好的,陽光明媚,可到傍晚,就像變臉樣,下起了雨。九爺回來時,全身都已被淋透了。我怕明日雨大,這么遠的路,萬路滑可怎么是好?」

道士捻須沉吟了半晌,喃喃地道:「想必天意如此,咱們也不用太為擔憂。三爺早去准備八人對抬大杠,明日好用。」

老三朝旁的家丁吩咐了幾句,那家丁便去了。老三見家丁已去,又問道士道:「先生,那依你看,明日到底能不能葬在挖好的天井內?」

道士驚,望向老三,遲疑地道:「三爺,何出此言?」

老三嘆息聲道:「昨晚我剛恍惚睡去,便見我爹從窗外走來,扇了我耳光道『你怎么這么糊塗,讓個敗財之人來為我看地,說什么我也不會去那地方的。』他說完這句話,突然不見。我迷糊中醒來,嚇得林汗淋漓,所以才問先生。」

道士放下茶碗,朝老三壓低聲音道:「明日是個破日,不能安葬老爺。但已看好日子,就不得不出喪,我也不好再看別的日子。」

老三望定道士,字句地道:「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道士捻須忖了忖,又伸手掐指算了算道:「倘若要解,那就得三更出喪,提前兩個時辰到達墓地。」

老三為難地望著道士,又聽著窗外的雨聲,焦慮不已。心想要三更出喪,那豈不是要把大伙叫醒,冒著雨抬喪出去?但路滑難走,又看不到亮,打火把也很難。不禁又朝道士道:「先生,三更出喪,恐怕……,恐怕……。」

道士望著窗外,突然閉緊雙眼,陡然睜開雙眼,瞪著老三,嚇得老三毛骨悚然,心里驚,不知他將說些什么話。

道士擺擺手,搖搖頭道:「三爺,y陽先生算定的下葬時辰,恰是個敗日。是想你家財破敗,難道你們與y陽先生有仇?」

老三搖頭,回憶良久,也不知和y陽先生曾結下什么深仇大恨。暗自嘆息道:「怎么會這樣?y陽先生是大哥請的,難道他真的不顧惜錢家門嗎?大哥啊大哥,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

老三和道士說了席話,見無法可解,只得按著y陽先生算定的時辰出喪。

是夜,老三宿未眠。

等到天明,早有家丁人等鬧得沸騰,准備出喪。老三卻懶洋洋的躺在床上,聽著有如豆大的雨,心急如焚。

老九見老三還不起,走到屋門前敲門道:「三哥,該起來了。爹的棺木都抬出來了,你怎么還不起。」

老三應了聲,胡亂穿了番,開門讓老九進來。他見老九滿身污泥,朝他道:「現在路面咋樣?滑不滑?」

老九將門d開,指著雨簾道:「你自己看看,這天氣,能出喪嗎?是誰看的期程,我去找那王八蛋算賬去。」

老三擺擺手,指著啟輝住的廂房道:「你去問問他就知道了,實在不能出,就再等等,等雨停了再說。」

老三朝門外望了眼,見滿地都是渾水,足可以將鞋淹沒。又見那雨,比夏日的暴雨更大。心想今年怎么這樣?都到深秋了,還下這么大的雨?

冷風吹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朝老九道:「把門關上,怎么這么冷?」

老九催促道:「還冷,你看都啥時候了?都過了出喪的時辰了,棺木請到屋外,被雨淋著,幾個下人正在那用杉樹皮蓋著呢。要再不抬走,恐怕就抬不起來了。」

道士見老三還不出去發喪,也冒雨來催道:「三爺,再不抬走,等雨發漲了棺木,想抬都抬不動了。再說放了那么長時間,靈堂里早有了股惡臭味。此時棺木被雨水泡,蛆都爬出來了。」

老三聽得著急了,朝老九道:「你去挑幾個力氣大的,即刻抬走,我馬上跟上來。」

老九忙隨著道士,頂著暴雨,吩咐眾人,抬了煙斗錢的棺木,朝墓地走去。小娃兒旁見煙斗錢下葬如此之難,想起當日兩人曾說的話,心里慶幸,沒想到你還是走在我前頭了。你直不饒人,可這次,閻王沒有饒恕你。

老三見小娃兒的臉上掠出絲笑容,急忙把他叫住道:「爹,你怎么還在這里愣著,也不進屋去,小心著了涼。」

他雖說得好聽,其實心里暗罵小娃兒缺心眼,怎么不隨他爹而去?眼見小娃兒鑽進屋子里,他才罵了句,趕上出喪隊伍。

老九回頭見老三趕了來,沖他道:「三哥,你看這樣子,什么時候才能抬到墓地安葬?」

老三見八人對抬都難以邁動步子,忙命家丁再去准備杠頭,十六人對抬。眾人抬了陣,有些疲倦,又不堪雨水折磨,急得老三又命眾人休息陣再抬。

老九嘆息聲,迎住杠頭,親自抬起頭,眾人見老九親自上陣,都分為用勁。無論眾人如何賣命,抬到叢林旁,兩旁夾有巨石,再抬不動。老九也有些承受不住,朝眾人喝道:「大家放下休息休息。」

眾人應命,老八見老九扛不住了,慌忙迎上道:「趕快換人抬上,不得停下。」

瞬間換了批壯丁,抬起棺木,小的那頭過去了,大的那頭卻因地勢狹窄,怎么也過不去。老八罵了聲該死,命眾人慢慢的挪動,總能過去。

老三看看雨越來越大,眾人都疲憊不堪,只得道:「大家先在這里放放,等到雨停了,我們再來不遲。」

道士聽得此言,巴不得老三命他們停手。要再這樣折騰,都會被活活累死。老八有幾分不忍,朝老三望了眼道:「三哥,不能停下,停下有辱爹的遺體。」

老三擺手,問道士道:「先生,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

道士抬頭望望天,雨水直打在他的眼睛里,嚇得他連忙閉緊雙眼道:「依我看,還是等雨停了再抬。現在棺木被卡在中間,想弄出來也不容易。」

老九也道:「八哥,我看也得停下,要不然咱們都會累趴下。」

老八見其余眾人都不願再抬,只得暴喝聲道:「大家齊松手。」

早有下人上前,替老三、老八、老九等人撐傘。老三將傘推,喝道:「都這時候了,還撐什么傘,先回去,等雨停了再處。」

眾人松了口氣,都被雨淋壞了的,窩蜂的避雨去了。

眾人回到老宅,換了衣服,擺上早飯,胡亂吃了頓,都生火烤火去了。

老三歪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雨,怔怔的出神。他的腦海里,全是煙斗錢的影子,那晚的話,還在他的腦子里回盪,久久不絕。

他仰頭嘆息聲,喃喃地道:「爹,你告訴我,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說著說著,卻朦朧睡去。

突然聽得聲大喝道:「三哥,雨停了。」

老三聽得喝聲,慌忙起身,朝窗外望去,只見天朗氣清,陽光耀眼,照進屋子來。他推開窗,先前的黑雲,早已消散,抖摟精神,走出屋子。

道士等人早侯在那里,等老三下令。

老三走到跟前,朝眾人道:「大家都辛苦了,雨停了,還得辛苦大家遭。」

眾人應聲道:「咱們不辛苦,為三爺辦事,咱們高興。」

老三不見老九,問去叫他的老八道:「九弟呢?」

老八指著廂房道:「他去請大哥去了。」

老三喝道:「胡鬧,怎么能叫大哥去?你看大哥現在成啥樣了,難道還要他去磕頭不成?你怎么不阻攔他?」

老八無奈地道:「三哥,依他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真能勸得動他,早就勸了。他去請他也好,免得日後說有啥事不告訴他。大哥受的不過皮r傷,養個年半載的,就沒事了。」

老三瞥了老八眼,心想大哥那傷,恐怕這輩子再不會好了。只怪大哥太黑心,才弄得現在這幅模樣。

老三忖了忖,吩咐眾人,帶著工具,朝墓地行去。

來到煙斗錢的棺木前,大家都驚得呆了,不見棺木,四處還望,也沒有人經過的痕跡。老三奇怪地望著兩塊巨石中間隆起的螞蟻築成的土丘,紅紅的螞蟻,早將煙斗錢的棺木包的嚴嚴實實。

道士見了,也後退十余步,匍匐在地,連連念經。

其余眾人,早嚇得雙腿發軟,不知所措。

正文三十五

老三撲通聲,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哀聲道:「爹,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孩兒對不住您老人家。」

道士見他跪倒,爬到他身邊,抱起他道:「三爺,老爺他入土為安,這里是他真正的歸屬。」

老三把推開道士,指著發著亮光的螞蟻喝道:「他這叫入土為安?你看那么螞蟻,是要吞噬我爹的骸骨,我將他的骸骨放在此地,那不是大不敬嗎?」

道士站起身,搖頭道:「三爺,你有所不知。這個墳,是萬年難遇的墳,老爺他生前可謂積德積善,才有此安身之所啊。此種葬法,乃叫蟻葬,將來錢家脈,必出顯貴之人。」

老三聽,指著道士道:「將來我錢家,要真如你說,我必讓後世子孫,代代記住你的大名。」

道士忙叩頭道:「三爺,萬古萬不可,此乃天意,並非人為。我不過偶能窺破天機,得此機緣,才遇到這么樁善事因果,等此事完,我便不再做這道士了。」

老三朝老八望了眼,沉聲道:「老八,你去叫四弟和五弟他們都來看看,他們不來送喪也就罷了,難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也不想來看看?」

老八應了聲,翻身上馬去了。老三又問道士道:「先生,依你之見,還需要鏟土掩埋嗎?」

道士捻須擺手,圍著墳墓走了遭,又朝遠處的山巒望了眼,伸手指著前面的山道:「你看前面的山,有如旗幟,此墳正好對著那山,可謂將軍山。但此山並非正山,山後的山,才是真正所向。」

老三眯縫著眼,背著手朝山後的山望去,朦朧得幾乎難以看清。他望著山巒,卻斜眼來看道士。道士忙又解釋道:「三爺,此時你見那山很朦朧,等到百年之後,前面的將軍山將被推掉,這墳想必得百年後才起效用。」

老三聽道士說得人歡喜,靠近道士,壓低聲音道:「這里何處可以建屋宇,我想建幾座房子,守護我爹的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