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咳嗽完畢，山德臉色不再是慘白，而死灰色。他緩緩扭頭，用冰球的眼睛看向幾米外的樹下，那里一頭黑熊正坐著，抱著一個蜂巢啃著，一邊啃一邊傻笑，完全不知道情況有多糟糕。

說真的，他有點想不明白，這頭黑熊為什么一直堅持跟著他，哪怕是被真理會追殺，對方也堅持跟著他。這讓他既痛恨，又糾結。

痛恨的是，黑熊很拖累，有好幾次都暴露了蹤跡，讓真理會提前發現他。如果沒有黑熊，他的下場也許會和現在差不多，但時間絕對不會這么早，這讓他都懷疑黑熊是不是真理會派來的奸細了。

糾結的是，黑熊雖然拖累，但卻真的不像是有惡意，多次給他找來食物，還多次放哨警戒。如果沒有黑熊，他可能根本得不到足夠的休息，在逃亡過程中，提前累趴下了。

某種意義上，黑熊也算是功過相抵。

不過……無論如何，都要到此為止了。

他的傷勢太重了，逃亡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黑熊也不能一直跟著他。

那么……

山德看向黑熊，下一刻出聲叫道：「喂，笨熊！」

黑熊聽了聲音，緩緩抬起頭，看過來。

山德表情變冷，像是命令，道：「你滾吧，離我遠遠的，不要再回來！」

黑熊愣，撓撓頭，聽不明白山德的話，「噗哧」的喘著氣，捧著蜂蜜討好的接近。

山德眼睛微微一瞪，一道冰錐甩出去，釘在黑熊身前，阻止黑熊繼續接近，冷著臉重復一遍之前的話語：「給我滾，離我遠遠的，不要再回來，懂嗎，笨熊！」

黑熊繼續撓頭，還是不明白。它能聽懂山德比較簡單的話，但是句子一長，就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於是繼續接近。

山德下一刻，給出了強有力的回應。

握著骨杖，一抬，一道紫色的閃電飛出去，精准的擊中黑熊的身子。

「啊嗚！」

黑熊發出一聲慘叫，能看到側肋處一大片毛發都焦糊起來，這是山德有意控制威力的結果，不然整個黑熊大半個身子都會被電焦。

黑熊這下終於停住了腳步，明白山德不想讓它靠近了，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著山德，目光有些委屈。

看著黑熊的樣子，山德莫名惱怒起來，抬手，用骨杖不斷射出一道道紫色閃電，不斷擊中黑熊的身子，喝斥道：「我讓你滾，聽不懂嗎，笨熊？給滾的越遠越好，我馬上就要死了，不需要你在這里裝可憐，更不需要同情我！」

「啊嗚，啊嗚！」

黑熊被電得慘叫連連，依舊不明白山德的話語，但卻猜到了某種可能。下一刻終於吃不住痛，捧起蜂巢，快速遠去。一步三回頭，有些不舍，但最終消失在森林中。

「呼……」山德看著黑熊離開，放下了骨杖，長長吐氣，眼睛眨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嘩啦！」

突然，黑熊離去的方向，樹枝一陣響，黑熊又去而復還。

山德先是一愣，接著暴怒道：「你真的想要我把你殺掉，你才高興對吧？！」

說著話，再次抬起骨杖，骨杖末端粗如水蛇的電弧，不斷閃爍，一旦劈出去，絕對致命。

看著山德的樣子，黑熊沒有說話，它也不會說話，只是小心的邁步，接近山德。走到之前山德射出冰錐釘入位置，停下來，「咔嚓」一聲把手中捧著的蜂巢掰下一半，輕輕的放到了地上。

注視山德好幾秒的時間，黑熊捧起另外的半個蜂巢，「噗哧」著奔行離去，這次沒有再回頭，徑直的消失在森林中。

山德看著黑熊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的蜂巢，不知道為何，嘴唇張合了幾下，放下骨杖陷入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