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眼巫師緩緩抬頭，看著安妮，沒有急於答復，眉毛展了展道：「呵，是龐波家族的安妮大小姐么，不得不說，你的話還真是露骨，不給人留任何面子。我想，聽了你的話後，根本不會有人屈服吧？咳咳！」

安妮雙手抱在胸前，斜視道：「實際上，我的話比你想象的好用得多。在這之前，有好幾個人已經被我說服了。」

灰眼巫師呼吸微微一滯，一秒後張了張嘴，恍然大悟的道：「奧，是我小看安妮大小姐的能力了，也高看其余人的榮耀感了。

的確有這么一群人，只要能活下去，只能要活的更好，他們根本不在意效力的主子是誰。哪怕所謂的主子幾十年、幾百年壓榨著他們的父輩，哪怕從頭到尾都把他們當作奴隸也一樣。」

「但我不是他們。」灰眼巫師頓了頓道，死死的盯住安妮的眼睛，問出聲，「安妮大小姐，我有一個故事，你想聽么？」

安妮扭頭，正視灰眼巫師，面無表情的用眼睛掃過灰眼巫師身體，一字一頓的吐聲：「沒、興、趣。」

「……」灰眼巫師一噎，吞了一下唾沫，沒有放棄的道，「既然安妮大小姐沒有興趣聽，那么我就簡短的說吧。

曾經有這么一個小男孩，生活在一個盛產鐵石的山村中，生活雖然有些艱苦，但也算幸福。小男孩以為可以這么一直生活下去，但到他七歲那年發生了變故。他的村子因為不同意龐波家族極度苛刻的合約，被龐波家族的人用軍隊幾乎殺光，只有他和一小批人僥幸活下來。這個小男孩活下來後一直對自己說……」

「停、停、停！」安妮出聲打斷了灰眼巫師的話，翻白眼道，「喂，灰眼睛的家伙，你說並不簡短啊——繁瑣無比還抓不住重點，都比不上酒館中三流的吟唱詩人，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講故事人。說真的，你應該好好學習一下修辭學的，額忘了，你父母在你七歲那年就死光了，怎么會有機會上學呢。」

灰眼巫師眼睛微微睜大。

安妮撇嘴：「行了，你不用解釋我也知道，你說的故事中的小男孩就是你。因為龐波家族之前害死了你的父母，你就覺得龐波家族是你的仇人，想要報復龐波家族。

所以，你才偷運武器進城，好幫助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來對付我們龐波家族。難得你這份孝心了，比我強，反正我父母死了，不要說我幫他們報仇了，連淚水都不會掉一滴的。」

「但也就是這樣了。」安妮看向灰眼巫師，「你要是成功把武器偷運到城里面，也算是有點本事，結果你卻失敗了，真的廢物。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不可能投降了，那么就去死吧，做一條死狗吧。」

「啊——欠——」

安妮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瞥了一樣西偏的夕陽，抱怨道：「早知道你這么死板，就不來勸你呢，真的浪費我的時間。好了，不和你多說了，我要去吃早飯了。」

說著，安妮邁步就向著旁邊走去。

「安妮大小姐，請等一下！」灰眼巫師看著安妮的背影，突然出聲。

「偶？」安妮停步轉身，噙著譏諷的淺笑看向灰眼巫師，「怎么，改主意了？不想做死狗，想做走狗了？」

灰眼巫師看著腳下的地面，輕搖了搖脖子，下一刻緩緩抬起頭，直視安妮。

與此同時，本來捂著小腹傷口的手也松開，任憑暗紅色的血液涌出，伸手抓住了胸前的衣服。

「安妮大小姐，我沒有改主意，也不會改主意，只是想要糾正你的幾個錯誤。」灰眼巫師道，音調慢慢提高。

「第一！我故事中的小男孩，並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一個特定的人。他是一個象征，是你們龐波家族這幾百年來擴張勢力過程中，弱小受害者的代表。」

「第二！我並不是廢物。不錯，我的確沒有把武器運進城里面去，沒有給你們龐波家族添一些亂子，但是武器並不是在城內才能用的，在城外一樣能用。准確來說，只要在有你們龐波家族成員的地方，都能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誰說，機弩、箭矢這些才算是武器？實際上，同屬於武器的還有人——人是活著的、具有智慧的、懂得隱藏的、更優秀的武器！」

「刺啦！」

灰眼巫師一把撕開了胸前的衣服，就看到胸部的皮膚、血肉全部破裂，下面一根根肋骨向著兩側如飛鳥展翅般分開。接著一根纖細的、慘白的、如同死屍的胳膊猛地伸出來，快速拉長，呼嘯的抓向安妮。

灰眼巫師尖聲叫道：「安妮大小姐，看明白了沒有，我才是這次真正的武器！請讓我代表故事中的小男孩，給你們龐波家族回敬一份大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