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六.校驗考核【貳】(1 / 2)

章四十六.校驗考核貳

散學回去的車馬上,譚憐有些按捺不住,問道:「表妹,這校驗考核,你准備了什么?」譚憐並非庸俗之輩,考核的七藝里,她也有精通的一藝琴,只是她從江南來,不曾見過汴州城里的姑娘們彈琴,更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技藝,在這群人中是個怎樣的位置,於是有些不安。

林知意自是知道譚憐擔憂的心思,比起前世,譚憐入遠山書院的時間提前了不少,更是躲過了小暑的校驗考核這一節,而後的校驗里,她這位表姐也可謂是脫穎而出,也正是這種巨大的對比,林知意頭頂的「草包」二字,也就此坐實。

林知意也不藏著掖著,說道:「表妹不才,這校驗考核,只准備了一樣,琴。」

她雖不藏著掖著,但給了譚憐危機感,譚憐心中立即有了幾分緊張:怎么?她還要彈琴?若是自己彈得不好,豈不惹人笑話?更何況,方才林知意口口聲聲說,自己只准備了「琴」這一樣,不正好和自己擅長的撞上了,那她如何脫穎而出?

她的焦慮,已成功被林知意引起。

在事前就讓對手慌張,這是林知意在前世學到的經驗,她當年一心想嫁給陳璟,卻也忽視了還有別的姑娘也心悅他。

那年,聖人和諸位皇子,妃子一同觀看遠山書院的校驗考核,她本信心滿滿,想要在陳璟和皇上面前露一手,好讓宮中的人對她刮目相看,誰能料到,有人在宮宴開始前,不經意透露,自己同她表演的技藝、曲子一模一樣,讓她心慌意亂,最後這次好不容易爭取到的露臉的機會變成了丟臉的場合。旋律變調,琴弦崩斷……真是一出好戲。

做這好事的人,她自是記得,她灰溜溜下台後,台上那笑得明媚動人的女子,做了這一場好戲。

她以前不爭不搶,卻還是被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連根拔除。

現今,她既要爭,也要搶,還要明里暗里爭搶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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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驗考核前叄日,一道聖旨送到了周府,這是一道讓他們快馬加鞭趕往北疆的旨意,令他們小暑那日出發,不得有任何耽擱。

周炎宗同周勝一道出發,蕭濯塵見好友又得前往那苦寒之地,便主動邀約好友們去周府一聚,算是為周炎宗送行,周炎宗這一去,又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林夫人聽聞周炎宗即將前往北疆,立即讓人送了好些河鮮去周府,又讓汴州最好的裁縫鋪子連夜趕做了幾件御寒的衣裳送去周府,還對即將前往周府的林家兄妹好生叮囑:「炎宗此次北行,你們要多加叮囑這孩子,讓他吃飽穿暖,注意身子。」

林江北體貼道:「母親,兒子定會把母親的話轉告給炎宗,不必擔心。」

林嶧南在一旁點頭,說起來,林嶧南同周炎宗的關系更加好一點,兩人小時候一起習武,摸爬滾打慣了的,如今周炎宗已能挑起大任鎮守北疆,他卻還在汴州當個快活男兒,仔細想想,心中難免有那么一點歉意。

林知意像是想起什么,同凝雨說道:「凝雨,你去庫房把那塊護心暖玉拿了過來。」

護心暖玉,顧名思義,帶有暖意的玉石,乃是珍寶,這還是林知意兒時從林父手上得來的,不過林知意從未佩戴過這塊玉,這玉石比普通的玉石稍大一點,她個女孩家佩戴著稍有點沉,所以也被收到了庫房中,未曾動過。

林知意記得,當年這塊暖玉在她的嫁妝之中,她前世曾佩戴過一次,也就是這一次,她遇見了一個人,指著這枚玉佩同她說道:「此玉,不應在五皇妃身上。」

她當時微微一愣,尊敬說道:「請高人指點。」

「皇妃,戴此玉者定能逢凶化吉,只是……這玉不應在皇妃身上,還望皇妃將此玉,給與真正需要它的人。」那高人只同她點到為止,卻不細說,只讓林知意自己琢磨。

林知意聽信高人之言,當晚便將此玉獻給了陳璟,陳璟面上感動,卻心中未有一絲一毫的觸動,反倒覺得林知意有意咒他,只覺得無比晦氣,有好幾日,都未曾進過林知意的房。

當林知意把這暖玉給陳璟的第二天,周炎宗在北疆抵御入侵者的時候,心口正正中了一箭,當下從馬上跌落了下來,也就是這一次,周炎宗落下了病根,逢變天之際,必會嘔吐鮮血,年年如此。那高頭大馬上的將軍少年,成了只能卧在床上吐血的人,他滿懷抱負滿身武藝,卻在戰場上落敗,成了一個旁人口中的「廢人」,他關門不見任何人,將自己鎖死在院中。

林知意本想前去探望,只同陳璟說了幾個字,就被陳璟駁回去:「你現在是什么身份,能隨隨便便去看外男?」

不僅如此,陳璟還勒令府中上下,看好皇子妃,也不准皇子妃向周府送任何東西過去,她被陳璟鎖在了五皇子府,夜夜看著那蠟燭淌著淚,陳璟去了別的姬妾屋里鬧騰歡笑,她也像那蠟燭一樣,靜靜地淌著淚。

她成為帝後,陳璟同她日日訴苦,說什么國庫虧空,將士萎靡,求她的時候,放軟姿態柔意萬千,利用完之後,一句「多謝」就像是能代表一切情誼。

那高人的話語,林知意現今仍記得,她當年把玉錯給了別人,一片真心也錯付他人,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