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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集合 未知 6637 字 2021-10-28

做客。

這社會,關系還是真的重要。

公安局有很多結婚幾年的人還沒有房子。我和魯麗還沒有結婚,新年後,市

局後勤處的劉處長就將一套一百平米新房的鑰匙交給了魯麗,還笑嘻嘻地叫魯麗

結婚時別忘了發請帖。

不管我的心情是怎樣的,一切都仿佛是在按照通常的步驟在進行著。母親給

了我兩萬元,我加上自己的積蓄八千元都交給魯麗,讓她安排新房裝修等事宜。

自己藉口所里很忙不插手,其實心里似乎還是沒有做好結婚的心理准備。

新世紀的第一年天氣很反常。我們這個青山環繞的城市,氣溫異乎尋常的熾

熱,才到五月就比往年七八月還要熱。弄得防汛抗旱指揮部連接發出幾道緊急通

知,要各級部門做好抗旱工作,同時又從外地調運抗洪物資以備不測。

自然界的氣候反常,社會氣候也有些反常。雖然大范圍看起來很正常,但在

私下里誰都可以感覺到有些怪異的氣氛。一些練習氣功的團體組織消失了,一些

活躍的社團組織也停止了活動。

真真假假的謠言到處流傳。都什么年代了,人們的心理似乎仍是如此脆弱,

聽風就是雨,信謠傳謠。

在這方面,我覺得那句話仿佛是專為中國人說的——謊言重復一千遍就是真

理。

我第一次接觸**裸的謠言是在1989年,北京平息動亂時,**和

各大學學生廣播台的消息就是謠言:內蒙古駐軍進京鎮壓學生、38軍和54軍

在北京南苑機場火拼、醫生跪在不懂漢語的蒙古族軍人面前乞求他們對身負重傷

的學生手下留情、**廣場血流成河等等,讓年幼的我激憤恐慌。

自己生長的軍營,什么時候變成了劊子手的基地了?人民解放軍怎么像舊社

會軍閥部隊一樣血腥鎮壓學生了?可最後,除了那些所謂的民主精英紛紛流亡國

外,我也沒見到有多少人成為所謂「民主運動」的烈士。

當然,我確信鎮壓暴亂時確實有學生遇難,只要看看傷亡的解放軍和武警的

數目,任何人都會想到。可如果軍隊真的是屠殺的話,面對手無寸鐵的學生又何

至於有這么大的傷亡呢?

相信很多人對當時的那樣一副畫面記憶猶新,一個男人在北京的大街上攔阻

了整整一個縱隊的坦克部隊,很多海外媒體稱贊他的無畏勇敢,可如果他面對的

不是解放軍部隊,而是其他的甚至「最民主」的美利堅合眾國的軍隊呢?他還會

有如此的勇氣嗎?他遭遇的將會是什么?

當真相漸漸清晰之後,我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相信

謠言呢?這么多年過去了,雖然還有一些人堅持北京平息暴時死了很多學生,但

我也懶得爭論了。

在網路通訊如此便捷的今天,如果有真憑實據,那還不早都傳得滿世界都是

了?民主自由或者說仇恨我們的西方國家,會舍不得花錢把它公布在網上?難道

他們還會為社會主義國家遮丑不成?

這些年來,特別是我參加工作以後,這個中等城市里仍不時有些聳人聽聞的

謠言,比如為了貫徹計劃生育,國家給中小學生集體注射絕育針(實際上是防疫

針);帶有霍亂的豬肉被國營肉食加工廠做成罐頭專門出口西方國家……這些經

不起推敲的荒唐謠言卻能一次次地在人群中掀起恐慌。

這一次,社會上流傳的是國家准備取締所有的宗教信仰社團。空穴來風非是

無因。我們在緊急召開的社情動態會議上聽到了真實的消息:一個自稱可以改變

人類命運將宇宙爆炸推遲上萬年的瘋子,煽動他的信徒於四月二十六日圍攻中南

海,要求黨和國家領導人接見談判。

讓公安部和國安部無法下台的是,這樣一起上萬人參與的大規模活動事先竟

然沒有收到一點消息。以致當事情發生後,北京警方一時無法調集足夠的警力來

控制局面,而西方的駐京新聞通訊媒體卻從頭至尾拍攝了整個過程。在海外發表

消息,說中國出現嚴重混亂,人民不滿**政府的統治等等。

治安情報系統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運轉了,這才發現,這個披著宗教外衣的

組織已經是個全國性的大社團,雖然不象那個叫**的瘋子說的,有數百萬信

徒,但確實已經有了相當的規模。

於是,取消所有的休假。派出所和居委會聯合登記,控制管理轄區所有的法

**信徒,同時調查所有的類似掛著養身健體招牌的氣功聯系組織。

別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就我轄區的幾萬人口中,要一一查清加以建檔管理,

對於只有二十多人的派出所來說,那簡直就是個不可想像的難題。

我累,我累極了,我手下的弟兄們也累壞了。協助我們工作的居委會幫了我

們大忙。

各企事業單位的**輪**子**功**信徒由單位自己清查管理,而一般居民和流動人口則

是個大問題,戶籍警員平時調查的,都是工作性質、收入來源和有無違法犯罪嫌

疑,誰會關心你練什么功?幸好居委會似乎都有本帳,誰練什么功,誰和誰又練

什么功,都清清楚楚。

饒是如此,我們也沒日沒夜地忙了整整一個月,人人都瘦了一圈。

魯麗所在的檔案科則承擔了所有資料的匯總整理工作,幾乎天天加班。我們

雖然已經在新分的房子里同居了,可這一個月,我們還沒能在一起吃頓飯,相擁

著好好睡一覺,簡直比嚴打時還忙。

這次大調查真是讓人大吃一驚。

我們這個幾十萬人口的中等城市,竟然有幾十種不同的氣功組織,除了法輪

功,還有什么香功、太極功、中功、宇宙養生**;而國家嚴禁的邪教組織,如

被立教、南岳真神教、無極**也在偷偷摸摸地在本市召納信徒。於是,一直忙

著經濟建設的政府下決心要嚴厲清理這些藏污納垢的組織。

在省里的統一安排下,工商局、民政廳、公安廳聯合下發關於清理整頓各類

社會組織和氣功聯系團體的通知,限期進行登記注冊和資格審查,對沒有辦理相

關手續的一律予以取締。

省里各新聞媒體派出了大量的報導人員分赴各地區采訪,鴿子和她政法頻道

的同事再次來到了我們城市。

自從上次長沙之行後,我和鴿子一直沒有見過面,在電視上經常可以看見鴿

子在各個地區飛來飛去,我們每個月都要通幾次電話,聊聊彼此的情況,當然,

談的都是些工作、生活上的事。

我能隱約感覺到鴿子對我的好感,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女性朋友感到驕傲,很

珍惜彼此間的感情。所以極力控制在鴿子面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鴿子來的第一天晚上就撥通了我的手機,告訴我,她已經住進了市委招待所

——天南賓館,約我在天南賓館的咖啡廳見面。

我自然一口答應,但旋即又緊張起來,天南賓館經常有公檢法的人員出入,

萬一被別人看見我和鴿子在一起,聯想到上次趙大慶案件的曝光,那就麻煩了。

想了半天,決定還是稍微打扮一下再去。

給魯麗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今夜要在所里值班,不能過去睡了。然後給所里

同事交代一聲,將身上的警服換下,匆匆地出門。

坐在計程車的後座上,想想自己對魯麗撒謊好像已經成了習慣,心里沒有什

么感覺,不禁覺得有些怪怪的。當一個男人必須要和一個女人相伴終生時,匯報

自己的行蹤仿佛就成了必修課,撒撒謊好像是很正常的。

咖啡廳的燈光很昏暗,雖然晚上人不多,但要在影影綽綽的大廳里找人也不

是很容易。不過我還是很快就看見了鴿子,她一身明快的純白色休閑服,坐在吧

台前的高腳凳上,手里拿著一大杯啤酒。

我快步走上前去,在她身邊坐下。鴿子轉身望了過來,我們對視一笑,誰也

沒有說話。鴿子的俏臉在氤蘊的燈光下多了層醉人的艷色,盈盈若水的目光似笑

非笑地瞟了我一眼,對服務生說:「拿兩瓶藍帶到7號台。」說著離開了吧台。

我等到服務生從鴿子身邊離開,這才走了過去。咖啡廳人不多,大都是一對

對的男女在竊竊私語,空氣里纏綿的情歌更給整個大廳平添了一些旖旎的氣息。

「怎么樣,在這里見面沒有讓你為難吧?」鴿子的聲音永遠是那么動聽。

我搖搖頭:「沒事。」

「喝點酒。」鴿子指著桌上的藍帶啤酒對我說。

我也有些渴了,拿起酒瓶一口氣就灌了半瓶,冰涼的酒液從喉嚨流進胃里,

所經之處都感到那絲絲的涼意。我長長地嘆了口氣:「真舒服!」

鴿子望著我豪飲的姿態,清澈的眼神里盪漾著一層如水的霧氣,在這昏暗的

角落里仍讓我有些不敢直視,心跳也不知不覺加快了。

我們似乎都意識到些什么,沒有交談,默默地聽著歌,默默地喝著酒,默默

地感受這默默的氣氛。雖然我們前後接觸的時間很短,但不知怎么回事,感覺上

我們似乎已經是很熟悉很了解對方,像是已經交往了很久的老朋友了。

沉默還是由鴿子打破的,她側首望著空盪盪的舞池里旋轉的霓虹燈光,語氣

平靜地問我:「最近一定很忙吧?」

我心頭有些失望,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失望,隨著鴿子的話說:「是,最

近確實很忙。」喝了口酒接著說:「還不是為了那個**,真想不到有那么多

人會迷信他的那些狗屁不通的神話?」

鴿子對我口吐粗言不以為意,輕聲地問道:「你對**輪**子**功**是怎么看的?」

說到了工作,我的心情頓時振奮了,笑道:「怎么看?**輪**子**功**,我們同事從

來都不叫它**輪**子**功**,它哪是什么功?純粹一個邪教組織。我們都稱**及其信

徒是一個瘋子和一群吃飽飯沒事做的笨蛋。」

鴿子聽著我有些激憤的話微微笑了,動人的笑容讓我看得不禁有些痴了,但

和她的目光稍一接觸,我立即偏轉眼神,怕讓她看到自己的失態。

鴿子揮手招呼服務生過來,又叫了幾瓶藍帶:「你現在主要忙些什么?」

我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忙什么?這個**真是害死人,這幾個月全都忙

的是他。他叫自己的信徒生病不看醫生,不調查不知道,調查之後嚇一跳,去年

以來,我的轄區非正常死亡比率上升了一倍。」

迎著鴿子探詢的目光我繼續說道:「全是那些**的信徒,大都是些老頭

老太太,身體本來就不好,又堅持不看病,那還挺得住?」

鴿子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都是這樣,各地基本上都是這樣。」

她嘆氣的時候挺秀的眉頭皺在一起,看得我有些心疼,不禁也皺了皺眉頭。

鴿子沒有留意我的神情,抿著杯中的酒,說:「國外有種輿論,說**輪**子**功**利

用了中國改革開放所帶來的弊端,將大批對現實不滿的人積聚在一起。而貧富不

均、缺乏信仰、社會不公等現象加劇了人們的精神空虛,使很多的人投入**

的邪教理論,中國傳統的個人崇拜更是**輪**子**功**得以擴大影響的基礎。這樣一個組

織對於仍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社會主義國家真是個莫大的諷刺。」

聽著鴿子的話,我不禁有些愕然,我倒是從沒有想過這么深。

話談到這里似乎有些敏感了,我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著酒。鴿子似乎沉

湎在一種難以解脫的灰色情愫之中,她問我:「你是黨員嗎?」

我有些詫異地說:「是的,怎么?」

鴿子微微苦笑:「我也是黨員,我問你,你相信**嗎?」

這個問題有些太大了,我盯著鴿子的眼睛,她雖然看起來很清醒,但原本如

水的眼波已經有些難以掩飾的醉意。

我在心里暗暗咀嚼著這個問題,想著該怎么說。

鴿子望著我嚴肅的表情說:「怎么?害怕了?」

我受不了她的語氣,說:「鴿子,你沒有喝醉吧?」

鴿子將身體向我傾過來說:「你看我像不像喝醉了?」她漂亮的臉蛋離我很

近,紅艷艷的小嘴簡直就要貼在我的臉上。一股如蘭似麝的氣息撲鼻而來,讓我

有種抱住她肆意親吻的沖動。

我拼命控制著自己的沖動,艱難地向後挪動著身體:「鴿子,你怎么了?我

送你回去休息。」

鴿子搖了搖頭,嬌嗔地說:「快回答我。」她那像是在情人身邊撒嬌的神情

讓我的腦袋一陣陣地眩暈。

我定了定神,說:「我是黨員,我當然相信**。」

鴿子笑了起來,纖細白嫩的手指點著我說:「你說謊。」

看來鴿子是有些醉了,我站起來去拉她的手:「鴿子,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休息吧。」

鴿子掙開我的手,說:「我沒醉,我不回去,」她抬頭望著我,一臉失望地

說:「你撒謊,你對我撒謊。」

看著她的神情,我心里沒來由地陣陣心痛,頹然坐下,一口將瓶中殘留的酒

喝干,把空空的酒瓶重重地頓在桌上:「好,鴿子,我告訴你,不管是**

還是資本主義,都只是一個名稱;不論他們提倡宣揚什么樣的政治經濟制度,只

要是能讓人民的生活變得更好,我就信仰,或者說,」我看看正專注地望著我的

鴿子:「我什么都不信仰。」

鴿子的醉意似乎霎那間都消失了,一絲極其誘人的笑意盪漾在她漂亮的臉蛋

上。我始而迷惑,隨之恍然。不由氣急敗壞地叫道:「好啊!你耍我。」

鴿子笑盈盈地說:「不這樣,你怎么會說真話?」

看著我哭笑不得的神情,她似乎也有些歉意,又說道:「別難過,要不是這

樣,我也不知道你真的在乎我。」話一出口,她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臉兒登

時一片緋紅。我的心跳也隨著她這句話而狂亂地跳躍,呆呆的不知說什么好。

桌上散亂的放著五六個空盪盪的酒瓶,鴿子最先從尷尬中恢復過來,若無其

事地說:「我們走吧。」

我有些不舍地說:「幾點了?」

鴿子看看表回答我:「九點二十。」

我看看她仍是艷美紅嫩的臉頰,略帶些失望地說:「挺晚了,你……也該休

息了。」

鴿子看著我失落的表情抿嘴笑道:「我還想看看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呢,怎

么,你就想趕我走啊?」

我的心情立時激動起來:「怎么會呢?只要你想玩,我舍命陪君子,噢……

不,舍命陪鴿子。」

鴿子很開心地看著我激動的表情,說:「我來過兩次了,但從沒好好玩過,

你開車帶我兜兜風,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求之不得,我快樂得像要飛起來了。

十五分鍾後,派出所小王將所里最好的一輛北京2020吉普車停在了天南

賓館門口。

看著小王打的離開後,我才和鴿子一前一後地上了車。吉普車歡快地一如我

此刻的心情般飛馳在夜晚的長街上,我一邊打開音響一邊笑著說:「不好意思,

這老爺車可就比不上你的小車舒服了。」

鴿子看著沒有玻璃的車窗笑道:「不錯啊,再把車棚拆了,就像是敞篷轎車

一樣舒服了。」我們都笑了。

音響里那首《別怕我傷心》此時聽起來全無往日的傷感,我一邊開車一邊留

意著鴿子,她流覽著外面的夜景,神情說不出的歡快,秀美的長發在風中輕舞飛

揚,一如夜之精靈般迷人。

我的心中洋溢著一種疏遠很久卻又如此熟悉的情感,激情在胸中燃燒,不知

不覺間將吉普車開得飛快,象一道白色的閃電般穿越過燈火輝煌的繁華大街。周

圍的燈光漸漸稀疏,面前的道路也顯得別樣的冷清,只有汽車雪亮的車燈在黑暗

中刺出兩道光明的通路。

我調侃地對鴿子說:「鴿子,這么黑漆漆的地方,怕不怕我把你賣了?」

鴿子笑道:「怕,我好怕啊!」

笑謔間車子開進了公園的環山公路。我向鴿子介紹道:「這里是本市風景最

好的公園,海拔六百多米,林木環繞,風景秀美。山頂的觀星台可以飽覽全城大

多數地方的景觀,是到本市旅游不可不到的景點。」

鴿子說:「沒想到無意中竟能找到一個免費的稱職導游,不錯不錯。」

我搖搖頭:「嗯。男子漢大丈夫不和小女子一般計較。」

鴿子也搖搖頭:「唉,小女子不和大丈夫男子漢一般計較。」

談笑間狹小的車廂里洋溢著甜蜜歡快的氣息。

到觀星台的直線距離很近,但是在繞來繞去的環山公路上卻要開差不多二十

分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