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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文小輯1 未知 6274 字 2021-10-28

,叄拙授之采戰之法,兩人遂如夫婦,或同床奸宿,或分頭漁色。從此,王子嘉到處鬼混,大肆勾搭人的妻

女、侍妾,終於被逐出戲班子。但他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利,以清客身份出入大戶人家,到處漁獵女色。

兩人漁色的本錢和本領互有差異,各有特長。叄拙和尚深通采戰之術,身強力壯;王子嘉容貌嬌好,兼善歌

舞。叄拙和尚貪戀子嘉之後庭,還要利用他去勾引女子,於是像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傳授技藝,慢慢享用

子嘉的男色;王子嘉則希崎拙和尚多傳授些采戰術,有時甚至需要他臨場指導,但又竭力希望擺脫他的控制

,自立門戶。兩人勾引女子的方法技巧亦不相同,叄拙憑藉的是手中的錢和采戰術,對象多為「小戶的多情

債主」,訣竅是「世上無難事,只怕老面皮」,往往霸王硬上弓,多次采用強暴手段,終於因此被捕。王子

嘉則憑藉漂亮皮囊,行奸賣俏,勾引的多為「大戶富家的內眷」,即便被發現,大戶人家怕出丑,多隱而不

報。最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師徒兩人殊途同歸,被李御史明察暗訪,逮捕入獄。到了這個份上,

師徒倆還爭辯道:「褲檔里的事,一個上司也管起來!」結果各打八十大板,枷號而死。

作者對這兩類人物是深惡痛絕的,他咬牙切齒地說:「天下最無恥者,莫如俳優;最淫毒者,莫如賊禿。」

他將兩人合傳並寫,是很有些深意的,他認為整個社會風氣就是被這兩種人搞壞的。最後,清除了兩個敗類

,作者高興地寫道:「江南風俗畢竟漸漸變好了,鄉信家,規矩嚴肅,戲子孌童,只在前廳服役,沒酒席的

日子,並不許私自出入……」

本書確以覺世為己任,第一回幾乎全文抄錄《覺後禪》,反覆申明,貪淫縱欲決無好下場

。第二回描寫蘇州華山寺普占和尚誘騙、強奸良家女子花氏,又將其丈夫葉心安私自囚禁,恰逢海公出游至

寺,察覺此事,救出葉氏夫婦,將普占等淫僧斬首處決。第叄回敘述明代天啟年間憨道人在雍熙寺內,教汪

乙采戰御女之術,汪乙持技縱欲,終於得色癆而死。這叄回相當於話本小說中的「入話」,可是一般「入話

」都比較簡短,一部十二回的小說,卻有叄回為「入話」,占全書的四分之一左右,在中國小說中是少有。

作者如此安排,是因為「作這部小說的人,原具一片婆心,要為世人說法,勸人窒欲,不是勸人縱欲;為人

秘淫,不是為人宣淫,看官不可錯認他的主意」,真是煞費苦心。

作者之所以喋喋不休地說教戒淫,是因為「這江南淫風忒盛了」。作品中,不僅叄拙和王子嘉的好色奸淫,

不少女子也放盪不羈,有的主動湊趣,嘗到甜頭便不肯放手;有的猶抱琵琶,半推半就。第七回寫叄拙和尚

看見一個婦人有些豐韻,便趕了上去,大膽抱住她,婦人先推後就,「被他大弄了」。還有個女子更奇怪,

塗脂抹粉,獨自站立,叄拙走上前去搭訕,那女子說:「我不理你!」掉頭就走;叄拙緊跟進屋,女子又說

:「我不理你!」叄拙抱住他親嘴,女子仍說:「我不理你!」叄拙扯下她的褲子,按在床上,女子還是連

聲說:「我不理你!」叄拙把那話插入女子洞中,女子啊呀亂叫,依然是:「我不理你!」直至雲收雨散,

那女子還是這句話,前後反覆講了十遍。連得叄拙也「大笑出門,一路想著,人說我聞有這笑話,不想親見

這等樣女人!」

又有姑嫂兩人,同時迷上了王子嘉,約其幽會。子嘉為了趁機學點采戰術,將叄拙帶去了,姑嫂倆都不滿意

叄拙的形象,爭著要王子嘉,只好抓鬮決定。沒想到聽說眼前這位是叄拙和尚,嫂子便不要抓鬮,「取才不

取貌」,主動先與叄拙交合。弄了一支時辰,姑娘見「叄拙這般鏖戰,阿嫂異樣風騷」,也改換門庭,與叄

拙大戰。結果兩人都中意於叄拙,並留下了他,一連四夜,百戰不休,使王子嘉好生沒趣。

如此淫風,如此世情,怪不得作者要嘶聲力竭。可是,不管作者如何苦口婆心,反覆標榜自己「以淫止淫」

,清朝官府還是將它列入了禁書令中,在道光十八年、二十四年及同治七年都遭到禁毀。

需要說明的是,叄拙和王子嘉之事,為明末清初的真實故事。康熙間岐山左臣所編《女開科傳》(又名《新

采奇聞小說全編萬斛泉》,可知所采皆新近發生之事實),也記載了這件事,只不過叄拙作「叄茁」,王子

嘉作「王子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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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止淫風借淫事說法談色事就色欲開端

詞曰:

黑發難留,朱顏易變,人生不比青松;

名消利息,一派落花風。

悔殺少年不樂,風流院,放逐衰翁;

王孫輩,聽歌金縷,及早戀芳叢。

世間真樂地,算來算去,還數房中,

不比榮華境;歡始愁終,

得趣朝朝燕,酣恨處,怕響晨鍾;

睜眼看,乾坤覆載,一幅大春宮。

這一首詞,名曰《滿庭芳》,單說人生在世,朝朝勞苦,事事愁煩,沒有一毫受用處,還虧那太古之世,開

天辟地的聖人,制一件男女交媾之情,與人息息勞苦,解了愁煩,不至十分憔悴,照拘儒說來,婦人腰下之

物,乃生我之門,死我之戶。

據達者看來,人生在世,若沒有這件東西,只怕頭發還早白幾年,壽誕還略少幾歲,不信但看世間的和尚,

有幾人四五十歲頭發不白的;有幾個七八十歲,肉身不倒的。

或者說和尚雖然出家,一般也有去路,或偷婦人,或狎徒弟,也與俗人一般,不能保元固本,所以沒壽。這

等請看京里的太監,不但不偷婦人,不狎徒弟,連那偷婦人狎徒弟的器械,都沒有了。論理就該少嫩一生,

活活幾百歲是。為何面上的皺紋,比別人多些,頭上的白發,比別人早些,名為公公,實像婆婆。

京師之內,只有掛長壽匾額的平人,沒有起百歲牌坊的內相,可見女色二字,原於人無損,只因本草綱目上

面,不曾載得這一味,所以沒有一定的注解。有說他是養人的,有說他是害人的。若照這等,比驗起來,不

但還是養人的物事,他的葯性,與人參附子相同,而亦交相為用,只是一件,人參附子。雖是大補之物,只

宜長服,不宜多服;只可當葯,不可當飯。若還不論分兩,不拘時度,飽吃下去,一般也會傷人。

女色的利害與此一般,長服則有陰陽交濟之功,多服則有水火相克之弊;當葯則有寬中解郁之樂,當飯則有

傷精耗血之憂。

世上之人,若曉得把女色當葯,不可太陳,亦不可太密;不可不好,亦不可酷好。未近女色之際,當思曰此

葯也,非毒也。胡為懼之;既近女色之際,當思曰此葯也,非飯也。胡為溺之。如此則陽不亢,陰不斗,豈

不有益於人哉!只是一件,這種葯性,與人參附子,件件相同。只有出產之處,與取用之法,又有些相反,

服葯者不可不知。人參附子,是道地者佳,土產者服之無益。女色倒是土產者佳,道地者不惟無益,且能傷

人。何謂土產?何謂道地?自家的妻妾,不用遠求,不消錢買,隨手扯來就是,此之謂土產。任我橫睡,沒

有阻撓,隨手敲門,不擔驚恐,既無傷於元氣,且有益於宗桃交感一番,渾身通泰,豈不謂之養人。

艷色出於朱門,嬌必須綉戶,家雞味淡,不如野騖新鮮,耆婦色衰,年似閨雛少艾,此之謂道地。若是此

等婦人,眠思夢想,務求必得。初以情挑,繼將物贈,或逾牆而赴約,或鑽穴而言私,饒伊色膽如天,到底

驚魂似鼠。雖無誰見,似有人來。風流汗少,而恐懼汗多。兒女情長,而英雄氣短。試身不測之淵,立非

常之禍。暗傷陰德,顯犯明條,身被殺矣。既無償命之人,妻尚存兮,猶有失節之婦,種種利害,慘不可當

。可見世上人,於女色二字,斷斷不可舍近而求遠,厭舊而圖新。做這部小說的人,原具一片婆心,要為世

人說法,勸人窒欲,不是勸人縱欲,為人秘淫,不是為人宣淫。

看官們不可認錯他的主意,既是要使人遏淫窒欲,為甚麽不著一部道學之書,維持風化,卻做起風流小說來

。看官有所不知,凡移風易俗之法,要因其勢而利導之,則其言易人。近日的人情,怕讀聖經賢傳,喜看稗

官野史,就是稗官野史里面,又厭聞忠孝節義之事,喜看淫邪誕妄之書,風俗至今日可謂靡盪極矣。若還著

一部道學之書,勸人為善,莫說要使世上人,將銀買了去看,就如好善之家,施舍經藏的,刊刻成書,裝訂

成套,賠了帖子送他,他不是拆了塞,就是扯了吃煙。那里肯把眼睛去看一看。不如就色欲之事,去歆動

他,等他看到津津有味之時,忽然下幾句針砭之語,使他瞿然嘆息道:「女色之可好如此!豈可不留行樂之

身,常遠受用,而為牡丹花下之鬼,務虛名而去實際乎!」又等他看到明彰報應之處,輕輕下一二點之言,

使他幡然大悟道:「奸淫之必報如此,豈可不留妻妾之身,自家受用,而為隋珠彈雀之事,借虛錢而還實債乎!」

思念及此,自然不走邪路;不走邪路,自然夫愛其妻,妻敬其夫。周南召南之化,不外是矣。此之謂就事論

事,以人治人之法。不但做稗官野史之人,當用此術。就是經書上的聖賢,亦先有戍者。

不信但看戰國之時,孟子對齊宣王稱說王政。那宣王是聲色貨利中人,王政非其所好,只隨口贊一句道:「

善哉言乎!」孟子道:「王如善之,則何為不行?」宣王道:「寡人有疾,寡人好貨。」孟子就把公劉好貨

一段去引進他,宣王又道:「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他說到這一句,已甘心做桀紂之君,只當寫個不但政

的回帖了。若把個道學先生,就要正顏厲色,規諫他色荒之事。從古帝王,具有規箴,庶人好色則亡身;大

夫好色則失位;諸侯好色則失國;天子好色則亡天下。宣王若聞此言,就使口中不言,必定心上回覆道:「

這等寡人病入膏盲,不可救葯。用先生不著了。」

誰想孟子,卻不如此,反把太王好色一股風流佳話去勾住他。使他聽得興致勃然,住手不得。想太王在走馬

避難之時,尚且帶著妻女,則其生平好色,一刻離不得婦人可知。如此淫盪之君,豈有不喪身亡國之理。他

卻有個好色之法,使一國的男子,都帶著婦人避難。太王與妻女行樂之時,一國的男子婦人,也在那邊行樂

,這便是陽春有腳,天地無私的王了。誰人不感頌他,還敢道他的不是。宣王聽到此處,自然心安意肯去但

政,不復再推寡人有疾矣。

做這部小說的人,得力就在於此。但願普天下的看官,買去當經史讀,不可作小說觀。凡遇叫看官處,不是

針砭之語,就是點之言,須要留心體認。其中形容交媾之情,摹寫房幃之樂,不無近於淫褻,總是要引人看

到收場處,知結果識警戒。不然,就是一部橄欖書,後來縱有回味,其如入口酸澀,人不肯咀嚼何!我這

番形容摹寫之詞,只當把棗肉,裹著橄欖,引他吃到回味處,也莫厭攤頭絮繁,此一段乃覺後禪小說提醒世

人。著書主意,今不憚抄襲之者,亦是竊比諄諄耳。等世人讀覺後禪後,自然警惕,如篤夫婦之恩,享閨房

之樂。不至孟浪淫邪,或罹刑殺矣。自然不至太密,或有耗精血,捐軀命者矣。所言不可太陳,亦有深意。

大凡婦人,有貞性者,自不系懷枕席,至若陰柔水性,戀愛貪恩,自是女子一種肺腸。苟或稍與疏遠,柔者

必至怨尤,狡者定謀苟合,鑽穴逾牆,勢所不免。至哉覺後禪不可太陳,不可太密二言,洵有味乎,將是治

家之道。自應謹身,以杜內逾,亦不可不深心以防外侵。常見人家,溺愛妻妾,至從其鬧場看戲,荒寺燒香

,露面拋頭,飽人饞眼。最無恥者,莫如俳優;最淫毒者,莫如賊禿,而要令嬌姿弱質,襟溷其中乎。其不

至蹈淫穢者,蓋幾希矣。於是縷縷苦心,不能自遏,至煩唇舌,為一陳之,雖摹寫不知工拙,要不過代晨鍾

之一叩爾,本沃回便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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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和尚誘佳人寺內奸淫太守賈拈香放出書生

詩曰:

今朝欲向問扁舟,有楫無人未肯浮;

露出一團情甚好,吹開兩片意休。

天緣不與人心合,國法方知我自投;

正是水平波叉起,招來風雨滿江愁。

天下最可恨者,莫過這些壞法的淫僧,既占了名勝山川,復討盡色界便宜。偏有那些宰官護法,世宦皈依,

拚著自己的嬌妻弱女,為佞佛長生之計。世所謂肉布施者也。

當初漢梁諸君,創辟黎弘訓,請迎經懺佛牙,留此異流,貽毒中國者,總因緣障未開,喜供奉犧之祭,業

塵猶擁,願奴同泰之身。雖功遍檀林,施逾衣缽,皆

是貪痴贖罪之念,所以致此。那知你生平,不消做那一件傷筋動骨之事。將這些好善的虛文,那敵得過行惡

的實際,此沈天無漏之因。雖多方奉佛,有何益處,怎奈這些執迷不悟的,貪疑到底,抬得這班佛子,一發

軒張,要銀錢就是銀錢;要齋糧就是齋糧;要蓋造就得蓋造;要裝修就能裝修;那些法兒生發無窮,有時生

發盡了,到反怪那數間殿宇,如何尚未傾翻?兩旁佛像,怎麽還不跌倒,以致施舍無因,化緣莫藉。其設心

何等險惡?假如今有貧儒寒士,無可控訴的,即嘆向朱門,乞其銖兩,即欲問慈悲,望他拯濟,悉屬鬼門問

卦,何曾有百求一應,反添了許多憎惡不堪。但只是有一班人,學和尚之搖尾而不得者,皆系猥瑣下流,非

吾道也。蓋是貧非病,寧憎無憐,吾惟不食嗟來之食,雖至死而不變,斯其人為何等哉!要知作福者未必有

功,而作孽者定然有報。古雲:

人間私語,天聞若雷;

暗室虧心,神目如電。

萬惡淫為首,神天不可欺。但作惡者,僧尼為甚。凡世人將兒女送入空門者,真正痴愚。子女幼時焉知修行

,大來看了老禿之樣,就能無法無天,總由和尚清閑無事,未免胡思亂想。每想到微妙去處,不覺興致勃發

起來,就要無所不至的形容出來。但天下之大愚匹夫甚夥,肯放妻女入寺游玩,飽齋和尚,這等人最可恥。

吾想僧尼並無益世處,比如雜亂之時,何不將和尚出陣,以報朝廷,又不損兵民,豈不美哉?竟聽其安然,

其乃朝廷之惰民,民間的蛀蟲,色中之餓鬼,淫盜之專謀,天下之人,受他蠱毒者,不可勝數。若與僧尼往

來,決受其害。東坡雲:

不禿不毒,不毒不禿;

愈毒愈禿,愈禿愈毒。

何以見得禿毒?昔明朝年間,蘇州有一秀才葉心安,常在華山寺讀書,與僧普占朝夕交游,普占一日,往心

安家相訪,適心安外出。其妻花氏艷娘,聞夫常說在寺讀書,多承普占湯飯,因出來相見,留他一飯。普占

見花氏容貌美麗,言詞清婉,不勝喜慕。後心安復往寺讀書,月餘未回。普占遂心生一計,將銀買囑香火道

人。假扮轎夫,午後到花氏家道:「你相公讀書,勞神太過,忽然中風死去。難得普占救醒,尚奄奄在床,

死生未保。今叫我二人來接娘子,他有話吩咐。」花氏說:「何不將眠轎送他回來!」二人道:「寺中長老

要將轎送他回來,奈此去路途甚遠,恐路上冒風,症候加重,便難救治。娘子可自去看之,臨時或接回;或

在彼處醫治,有個親人在傍,也好伏侍病的。」花氏聽得信為實然,焉不著急,即登轎去。

天晚到寺,直抬入僧房深處,卻已整排厚筵,欲與花氏對飲。那花氏到彼處,即問道:「我官人在那房里?

領我去看!」普占道:「你官人因眾友相邀,往靈游玩山景,適有來報他中風。小僧去看,幸已清安。此

去有五六里路,天色已晚,可暫在此歇宿,明日早去。」花氏心內生疑,奈進退無路,只飲酒數杯,又催轎

夫去。普占道:「此處轎夫不肯夜行,各自回去了。娘子可寬飲數杯,不要性急。」又令侍者,小心奉勸。

酒已微醉,乃取燈照入禪房。普占道聲:「娘子,此處安置。」竟自去了。

花艷娘進內,見錦衾綉褥,羅帳花枕,件件美麗。以燈照之,四壁皆嚴密,花氏只得閉門帶衣而寢,終疑慮

不寐。及鍾定後,普占從背地進來,近床抱住,艷娘喊聲:「有賊!」普占道:「你就喊到天亮,無人來拿

賊。我為你費盡了多少心機,今日得你到此,自是前生夙緣注定,不由你不肯。」花氏道:「野僧何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