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兒子不曾哄你，不信你問貞娘，她……」

「她？那還不是同你穿一條褲子，合起伙來騙你老娘，兒啊，你不細想想，謹言中了秀才，這是四房的榮耀，跟我們五房可有什么關系，我們五房可指著大毛光宗耀祖的，你妹夫也說了，這大毛的腦子，便是適合讀書的，將來，是有大前途的娃，你不扶持自己的親侄兒，你幫著四房做什么啊？你腦子有病吧！你缺心眼啊你！」

八奶奶的手指頭直戳著謙和的腦門芯！門外看熱鬧的鄉親們都聽不下去了，嗡嗡聲漸起，畢竟是人後說人閑話，也就小范圍內的說說，並沒有嚷得太大聲！

八奶奶，知子莫若母，你兒子果然是有病的，玉玥在心里快樂的接嘴對舌，阿q般地自娛自樂，抬眼看著貞娘憤憤不平想幫口，而又看著自己，不願意便宜自己的樣子，玉玥心里更覺得開心！不用惦記我，我一小孩子，怎么能跟老輩子對嘴嘛！玉玥加快了手里的針，唉，今天，這個荷包，花樣怎么這么繁雜，必須做不完才對，玉玥一看就知道，貞娘『不小心』又拿錯工錢多些的復雜花樣的荷包給自己做了。唉，要不要老這么不小心，你是個成年人啊！

謙和便是泥捏的，也知道娘的這句話得說明白了，不然便是自己的不是了，再說，娘這話里話外，透著不合理啊，我的兒子，中了秀才，不為五房爭光，為什么？娘當我是外人嗎？我的兒子就連大毛都比不過?這可是中了秀才的長孫！再說了不是說要把我們一家要回來嗎？

「娘，這謹言中了秀才，自然是四房的榮光，可我們五房也是一樣的增光，誰都知道，他是五房的長孫」

「瞎了你的眼，迷了你的心，這族譜里，寫得清清楚楚的，他是四房的長孫，跟我們四房半文錢的關系都沒有！」

玉玥如願以償地看到謙和臉色灰白，一臉的傷心，這幾天，自己這個爹，編筐子的速度慢了許多，出門串門子的時辰也增多，看到過幾次他抖著腳回來，估計是聽到點以前的故事了。很好，公道自在人心，你自己的娘做了什么好事，自然有人跟你細說的，當然，最妙不過的是，由你娘親自跟你說！

八奶奶對著抱頭頭蹲在院子當中的謙和，接著又是一通訓斥，最後，仍舊不忘記要謙和把謹言應得的食餼給送到五房去！因為謹言是謙和的兒子，她的孫子，完全忘記了她剛說過的所有的話！

玉玥看到貞娘拿眼睛直向自己遞眼色，便裝看不見！關我什么事，這食餼難道是誰想領便領得到的？見到玉玥不理解自己的示意，貞娘有點著急！生怕謙和又站起身來，答應把這銀子交去給五房，迫不得已，只好自己開口：

「八奶奶，這個食餼，我們可一粒米都沒見，言哥兒都出去了，我們也不知道要怎么去領！」

「是啊，娘，謹言走前，我提了幾次食餼的事，他都說，讓我不用操心，他自己會辦的！」謙和忙把前幾日的情況說了，省得娘老纏雜不清。

「哎喲，你木頭腦殼呀，他說什么便是什么！他哪種白眼狼，你能指著他為你著想，你自己去尋了學政問問，必得把這銀糧拿在手里才准得！」

「娘！」謙和一臉的為難及不樂意。玉玥笑了，找學政，八奶奶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啊！這學政是郞中，你花了銀子想見就見的？

「總之，我不管，這銀糧你得按月送到我屋里來，晚一天，你看我饒不饒你！」八奶奶逼著謙和點了點頭，答應每月送上謹言的食餼，方才滿意地走了！

剛坐直了腰的謙和，接著便被貞娘埋怨了個夠：

「相公，你怎么能答應娘呢，這謹言的食餼本就不知道怎么領，要是娘天天追著來要，可怎么好？再說了，屋里也沒有多余人糧了，這食餼給了娘，我們吃什么？」

「說不得，總要先緊著娘嘛，她是老人……」

「可是……」

看到兩夫妻都快為了八奶有翻臉了，玉玥才厚道地站出來，說了一句公道話：

「爹，二娘，你們不要爭了，哥哥的食餼，其實他們六個出去游歷的秀才都是一樣，由顧山長作保，一次領了三年的出來，都折成銀兩，哥哥帶在身上，游歷去了，山長、老祖說了，窮家富路的，帶在身上方便些！」

兩夫妻聞言，呆若木雞！三年一次性領了！自己屋里這幾年怎么辦？謙和同貞娘都把未來生活的來源，寄托在謹言的這份國家供濟身上，這下好了，省了多少事？不用月月惦記著了。也添了多少事，這天旱成這樣，吃什么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