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2 / 2)

哪怕她不愛謝慎了,心底依舊堵的難受。

顧綾偏過頭,不願將人看見她泛紅的眼眸,輕笑道:「今年牡丹花開的艷,我要帶兩盆回府。」

「能得到妹妹垂青,是這些花的福氣。」謝慎說著,目光落在沈清姒臉上,聲音輕柔似水,好似怕驚了鳥雀。

顧綾不答,清凌凌的目光掠過沈清姒緋紅的臉蛋兒。

沈清姒心中一突,欲蓋彌彰:「這天兒太熱了。」

「是很熱。」謝慎附和,「阿姒看著身子骨單弱,還是小心些。」

他喊「阿姒」時的輾轉纏綿,前世怎么就沒發現呢?若是早些發現,是不是就沒有後面那些事情了?

是不是就能保住顧家了?

第3章 謝延

沈清姒溫婉道:「多謝殿下費心,民女告退。」

嬌滴滴的嗓音甜的能擠出蜜來,一雙眸子含情帶霧,纏綿悱惻地看向謝慎,勾的謝慎心如擂鼓,啞聲道:「阿姒……慢走。」

沈清姒深知欲擒故縱的道理,並不多留,轉身就跟著侍女走了,順便帶走了謝慎的魂兒,謝慎直勾勾盯著她的背影,眼中是盛不住的柔情。

一見鍾情,情深似海嗎?顧綾一陣恍惚,自嘲般笑了笑。前世她大概是個瞎子聾子,才瞧不出這兩人勾勾纏纏。落到那樣的下場,實在怪不得旁人,只能怪她自己眼瞎。

顧綾看向失魂落魄的謝慎,撅起嘴惱道,「三哥哥看阿姒干什么?阿姒有我好看嗎?」

「沒有看她,在看花。」厭惡從謝慎眼中一閃而過,他掩飾的極好,卻沒能逃過顧綾的眼睛,將心上心下的仇恨都呈現在顧綾跟前。

原來此時此刻,謝慎已經在恨她,恨顧家。他對著討厭的人卑躬屈膝數年,最終將顧家斬盡殺絕,是不是因為活的太苦了?

顧綾瞪他一眼:「三哥哥當我是瞎子嗎!」

「妹妹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顧綾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居然這么說我!謝慎,你居然這么說我!我要去找姑姑告狀,讓她罰你!」

「我不看了,妹妹別生氣。」謝慎柔聲哄道,「都是我的錯,妹妹要打要罰盡管來,好不好?」

前世的顧綾碰到這種情況,大約就會轉怒為喜,快快樂樂地原諒他,並不會多心。可是這一次,她一直看著謝慎的眼睛,那雙眼睛里盛著的不是愛,不是討好,而是滿滿的屈辱與恨意。

在他心中,卑躬屈膝討好顧綾,是件屈辱的事情,折辱他的風骨與氣節。

可是,這都是他自願的,並沒有人逼他。討好她,利用她,借助顧家的權勢,都是他上趕著做的,他的風骨和氣節是自己丟掉的,而不是別人奪走的。

前世被放置在冷宮中,顧綾聽灑掃的老婆子講過一句話,此時用來形容謝慎再合適不過。

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

顧綾真想直接問一問他,憑什么這么恨顧家,顧家哪里對不住他。可打草驚蛇不是個好主意,她忍了忍,嗔道:「那三哥哥不許再看別人,阿姒也不行,只許看我一個人!」

謝慎溫柔似水:「好。只看你一個人。」

顧綾這才轉怒為喜,不理會忍辱負重的謝慎,獨自一人走開。

謝慎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的厭惡凝結成實質,黑沉沉的如同山雨欲來。

若不是父皇信重顧皇後,他也犯不著卑躬屈膝討好顧綾。真是可笑,他堂堂皇子,竟被顧綾威脅,被顧綾欺壓至此。

什么視如己出,只不過是說的好聽,顧皇後若當真對他視如己出,為何要叫顧綾踩在他頭上撒野!

顧家只是一家子偽君子。

有朝一日,顧皇後,顧問安,顧綾,一個也別想跑。

逸翠園種了近萬株牡丹,繞著假山溪流,圍欄畫廊,處處都是盛世美景,顧綾繞過一處假山,忽然瞧見池塘邊的男人。

京城四月的天還有絲絲涼意,他卻已身著夏衣,坐在池塘邊一動不動,手中握著一根釣魚竿。清風帶來陣陣涼意,他卻一無所覺,好似不怕冷。

是謝延。

顧綾腳步一頓。前世,她飄在皇城上的那些年,親眼看見謝延帶兵殺入皇城,登基為帝。彼時他容顏消去少年氣,強硬冷肅,一身戰場磨礪出的血氣,不怒自威。

而此刻,謝延才二十歲,身為皇長子,卻是宮中的透明人。

他生母是梨園的一名戲子,生的姿容絕代,卻早已嫁為人婦。皇帝酒醉後強迫於她,十月懷胎拼死生下的謝延,一張臉和皇帝像了八成,不用多想便知這是皇嗣。

他母親難產死了,顧皇後便做主將孩子接入宮中教養。皇帝認為這個孩子是他的污點,見證著他的不堪,向來不待見他,頗有冷落,因此連帶著宮中奴婢們都對他多有欺壓。

小時候,顧綾倒是極喜歡這個哥哥的。無他,只因謝延生的著實好看,他容顏肖似皇帝,卻融合了生母的國色天香,正如山間明月,人間明燈,俊美清貴,恍惚是仙君青郎。

此刻,他握著釣魚竿一動不動,便宛如一幅畫卷。

可謝延打小就對她不假辭色,說句見面不相識都是客氣的,他恨不得一腳將她踹出十米遠,那種討厭一點都不摻假。

算起來前世謝延算是為她報仇雪恨的人,可她還是不太敢跟他講話。

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存在感太足,謝延偏頭看她,冷厲的眼神叫人心驚肉跳。

顧綾慫兮兮朝他招了招手,「大表哥,我就是路過,先走一步。」

謝延這樣的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了吧。

前世他被送去蜀中這種窮地方做王,尚能練得精兵鐵甲,謀朝篡位,委實不是普通人。說不定此時此刻,謝延正想著怎么連兵造鐵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