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2 / 2)

崔妃嚇得往後跳了一步,拿寬大的袖子遮住臉,擋下撲面而來的灰塵,氣急敗壞喝道:「顧綾,你想做什么?」

顧綾變臉如翻書,寒森森道:「我想做什么?應該我問崔妃娘娘想做什么!」

「陛下親筆手書將興慶殿賜給我,崔妃娘娘帶著人前來圍追堵截,欲以暴力逼我就范,還拿言語威脅我,崔妃娘娘是瞧不上我眼里的聖旨嗎?」

顧綾眉眼寒薄,分明是秋日,卻好似結了一層薄冰,帶著凜凜威嚴,「既如此,我就將鑰匙給你,我們去陛下跟前辯一辯,是聽從陛下聖旨,還是聽從你崔妃娘娘的威脅!」

崔妃掐著掌心的軟肉,心下恐慌,嘴硬道:「這樣一點小事,哪里用得著勞煩陛下?只要你答應喜事寧人,接下來不論你瞧上哪個宮殿,本宮都會為你說好話。」

「好一個息事寧人。」

顧綾壓抑了一整天的怒火,驀然爆發出來。一腳踢翻腿邊的木凳,任其發出震天響聲,卻看都沒看。

崔妃駭得尖叫。

狹長的眼睛,幾乎瞪成杏眼,嚇得渾身軟肉都在顫抖。

「崔妃娘娘當我是謝延呢,你該不會以為我嫁給他,日後就和他一樣可憐巴巴的,任由你們欺負?」

顧綾冷笑一聲:「我告訴你,日後不是我跟謝延一樣,是謝延跟我一樣。今日甭管是誰,只要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敢動謝延一根手指頭,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她眼底寒意太深,令人恐懼。

崔妃咽了咽口水,顫聲道:「你……你想做什么?」

顧綾施施然站著,聲音清明:「崔妃娘娘不敢讓人打我,娘娘猜,我敢不敢讓人打你」

她輕輕一笑,「你打我,我姑姑和阿爹絕不會放過你。但我若打了你,只怕崔家還要帶著禮物上門求饒,娘娘覺得,我說的在理嗎?」

在理,就是這樣。

崔妃恍惚間顫抖一下,環住自己的胸,做出自我保護的姿態。

被她過分的凶殘嚇得有些驚恐,戰戰兢兢看著她,咬牙道:「你……你……」

「我如何?」顧綾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木凳,那凳子極結實,仍舊完完整整的沒有損壞,含著笑意開口,「崔妃娘娘與那個凳子,誰更結實?」

說出的話,格外殘忍:「看上去娘娘更健碩一些,不知能不能受住我一腳。」

當場踢人,這樣的事情,崔妃相信跋扈驕橫如顧綾,絕對做得出來。

代入感太強,崔妃只覺得渾身已經開始疼了,沒忍住搓了搓手臂,顫聲道:「興慶殿我不要了,讓給你就是。」

「不要?晚了!」顧綾往前走了一步,湊近崔妃,眼底冷漠:「我記得,內務府總管領,是崔妃娘娘的遠房親戚?」

「我方才去玉華殿,見謝延這些年沒少被虧待,衣食住行少數也得數萬兩銀子的虧空,崔妃娘娘覺得,我該不該要回來?該不該收些利息?」

崔妃很害怕這樣的她,忍氣吞聲道:「該。我將興慶殿給你,作為補償。」

「這樣的補償,還不夠。」顧綾冷笑,「崔妃娘娘若覺得應該,就把地上的鑰匙撿起來,雙手捧給我。」

「否則……」顧綾威脅地揚起下巴,「今兒我沒帶人,不能奈何娘娘。日後娘娘和娘娘全家出門可得小心著點兒,別被人套麻袋打了。」

所謂「套麻袋打了」,當然不是字面的意思。

她是在警告崔妃,今日若不讓她順心順意,日後崔家在朝堂上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讓崔家小心著點兒。

顧家權勢赫赫,想在背地里給崔家使一點陰招,一點都不難,甚至不需要顧問安親自動手。

崔妃心慌意亂,握著拳頭不肯屈服,只道:「我已經答應你,將興慶殿讓給你,你還想怎么樣?」

「娘娘方才逼我交出鑰匙,我才失手扔在地上的,現在娘娘不該替我撿起來嗎?」顧綾循循善誘,跟她講著道理,「您做錯的事兒,總不能讓我彎腰吧。」

她後退一步,環胸看著崔妃,滿臉冷意,口中吐出一個字:「撿!」

崔妃此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羞辱,恨恨道:「顧綾,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你授意內務府欺負謝延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會不會遭報應?」顧綾冷笑,輕輕撣了撣裙子上的灰塵,「你作惡時不想著遭報應,我這個替人討公道的,又何懼之有?」

她盯著崔妃,聲低,臉黑,「你撿,還是不撿?」

崔妃滿目恨意,咬牙道:「撿。」

崔妃滿面屈辱地蹲下身體,手指觸到那把鍍金的精致鑰匙,摸索著用食指勾起,攥在手心里,用了極大的力氣,乃至於青筋都能看見。

又抬頭看顧綾一眼,恨意幾乎燒滿她的眼睛。極慢地直起腰身,崔妃雙手捧著那枚鑰匙,遞到顧綾跟前,緊緊咬著牙關,一言不發。

顧綾從她掌心里將鑰匙摸過來,輕輕一笑:「我提醒過你,放棄還來得及,是你自己不信。」

崔妃眸中怒火噴涌。

顧綾不以為意,淡淡道:「崔妃娘娘不必想著找陛下告狀,你好歹試試,陛下是信任你,還是信任我姑姑?」

崔妃再怎樣自大,也不敢與顧皇後相提並論,聞言只能攥緊拳頭。

今日之恥,她記下了。

顧綾!

顧綾隨手將鑰匙扔在石桌上,「你不必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不該貪得無厭,欺負謝延。」

她輕輕一笑:「若非是你的緣故,我還瞧不上這所破宮殿。」

她才不在乎住處,滿打滿算半年時間,謝延就要出宮開府,如今住哪兒都一樣。非要搶興慶殿,就是為了給崔妃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