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綾不想走,重頭戲還沒唱完。
只有拉出這個男人,才能從沈清姒嘴里拷問出謝慎的隱疾,才能讓他失去繼位的資格。
哼,一個不能生育的皇子,連繼承人都無法得到,他憑什么做皇帝。
可惜謝延不聽她的,連推帶扯的將她帶走,一路緊緊拽到興慶殿,才松開她。
顧綾不高興地撅著嘴:「你干嘛啊,我還想讓沈清姒把謝慎隱疾說出口,讓你一攪和全完了。」
謝延雲淡風輕道:「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他的嫂子,這種問題縱然要拷問,也不該是你來。」
他滿目淡漠:「皇後娘娘會處理好的,憑她的本領,沒人能逃過去。」
顧綾深深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抱著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腰上,懶洋洋道:「我想自己看著。」
看著他們兩個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看著他們反目成仇,互相指摘。
更想看,他們兩個痛苦的神情。
可惜身份所限,不合適。
顧綾深深嘆口氣。
第102章 坦誠
顧綾深深嘆口氣, 靠在謝延腰上,揪著他腰間的流蘇玩耍。
謝延低頭,揉了揉她毛茸茸的頭發。沉默許久, 一直沒說話。
顧綾察覺到不對勁, 仰頭看他,奇怪道:「你怎么了?」
謝延目光復雜, 幽幽開口:「阿綾,你是否過於在意謝慎了。」
謝慎的確是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兒, 與她最好的朋友私相授受, 無疑是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她會怨懟, 無可厚非。
可是,謝衡與崔顯對她的傷害, 比這件事更大一些。行宮中流言紛紛,傳入他們耳中的不多, 然而那時京中許多有意求娶她的人都打了退堂鼓。
顧綾能夠輕而易舉放過謝衡,卻不肯放過謝慎。
這樣的認知, 令謝延如鯁在喉。
謝延定定看著顧綾:「你對他,比對對我更加了解, 更加熟悉。」
顧綾愣了愣, 點頭痛快承認:「是,我的確很了解他, 也非常關注他,因為我想讓他死。」
顧綾語氣里帶著深切的恨意:「我想讓他和沈清姒一起死,帶著鄭氏和沈氏,一個都別想跑。」
謝延不大明白她哪兒來的仇恨,竟想要人全族的性命。若單只提情仇, 未免過於狹隘,顧綾也絕非因兒女私情濫殺無辜的人。
除非,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什么事情,讓謝慎把她得罪死了。
「阿綾。」他垂眸問道,「發生了什么?」
顧綾抱著他的腰不肯松開,一言不發地低著頭。
謝延嘆息,喊她名字,「阿綾……」
顧綾猶豫了許久,輕聲道:「我與你說,你不要害怕,也不要不喜歡我……」顧綾咬著下唇:「你答應我,我才能說,不然我不會告訴你。」
這些事情,她本來不該說的,應該藏在心底里一生一世,隨著她生命的消逝而消逝,不為第二個人知道。
可是面對謝延時,她忽然生出一股一往無前的勇氣,願意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將她此生最大的密碼,告訴他。
只是,她仍舊害怕,害怕謝延會因此對她生出不好的看法。
顧綾小心翼翼看著他。
謝延茫然點頭,「我答應你。」
他並不認為有什么事情,能讓自己害怕她,不喜歡她。除非當年是她殺了他母親,可那時她還未出生,所以這全然不可能。
顧綾將他抱的更緊,低聲說:「我……如果我說,我以前做過鬼,你還要繼續聽嗎?」
她忐忑不安看著謝延,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砰砰跳著,幾乎從咽喉中跳出來,直勾勾看著他,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他眼底的情緒。
謝延越發茫然,不解點頭:「你繼續說。」
眼底深處,卻沒有反感與畏懼,滿滿的,全是不明白。
顧綾開口,聲音低迷,語速飛快,像是怕自己後悔一樣,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話說出口。
「我曾有過前世。前世我嫁給了謝慎,就在明年八月,我和他在一起四年,但他背著我與沈清姒勾搭在一起。」
「後來陛下離世,我幫著他當了皇帝,沒想到他剛剛登基時,姑姑跟著就去了……」
顧綾說到這里頓了頓,大口大口喘息著緩解心口的痛楚,那種幾乎將她撕裂的劇痛,現在仍舊讓她頭昏腦脹,恨不得當場去死。
可她仍舊堅持將所有話說完。
揮開謝延替她平復呼吸的手,顧綾繼續說:「姑姑死後,謝慎假借停靈的名義,借走顧家護院幾百人,徒留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然後放了一把大火,將整個顧家……焚燒殆盡。」
她說到最後四個字,生生是從咽喉里擠出來的,攥著謝延的衣角,「我恨他,我恨不得殺了他們所有人,唯有他死了,我心里的恨才能平復一二。」
她抬頭盯著謝延的眼睛,滿心的忐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