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劍怎么這么畏畏縮縮的,你不要只想著劈開他,你要想著連同他身後山峰一起劈開,最好連這天也一起劈開!」
不知道為什么,這平日里極度厭煩的聲音,蕭澈只覺得今天聽起來異常的順耳。
「對了,就是這樣,我蕭家斷水劍就該是這樣,無論誰擋在你面前的是水是山,是妖是魔,是神是佛,你都要將他們一劍劈開!」
突然「轟」的一聲巨響過後,一陣山風撲面而來,吹得李雲生眯住了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只覺得眼前的視角開闊了許多。
李雲生抬眼一看,只見眼前的蕭澈保持著一個揮劍的動作,他面前的魔胎已然身異處,魔胎身後的遠處的那座梨花峰少了半個山頭。
「我…現在可以回頭了么?」
沉默了許久,蕭澈忽而開口問道,他放下手里的劍,低著頭靜靜地看著水里自己的倒影。
「讓我再說幾句。」
「好。」
「你這悶葫蘆一樣的性格,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事事都自己受著,以後要改。」
「嗯……」
「你被你奶奶慣的,吃飯嘴刁得很,這也不吃那也不吃,這怎么行?要改。」
「嗯……」
「無論日後你是否能成為一個名頭響徹十州的修者,你先須得做一個懂得知恩圖報,有情有義的人!」
「嗯……」
「我在昆侖山腳下那家小酒館舍的酒錢,你去問你奶奶要了,幫我還了,省的那老石頭天天叨叨。」
「嗯…」
「慕容家的小孫女你知道吧?你還未出生,我便同他爺爺約好了,讓他家那小姑娘嫁過來,你以後大些了,無論願或不願,都要去見一面,不能叫那慕容老頭說我言而無信。」
「嗯…」
……
靜靜的活水潭,除了偶爾的山風聲,只有蕭長歌也算兩人拉家常一樣的說話聲,還有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好了,可以回頭了。」
許久之後,經過一陣沉默,蕭長歌終於同意讓蕭澈轉過頭來。
「回頭吧。」
見可蕭澈卻像是呆住了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蕭長歌用一種少有的溫和的聲音催促道。
直到這時蕭澈才一手死死地攥著拳頭,一手緊緊地握住劍柄慢慢地轉過頭來。
一回頭他就看見只見蕭長歌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咧著嘴看著他。
正當蕭澈一臉欣喜的以為蕭長歌無礙時,卻現,水面倒映著的日光正從蕭長歌的身體里穿過。
「對不起小澈,我又撒謊了,不過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笑著說完這句話,蕭長歌的身體便開始一點點跟這落日的余暉融為一體,消失在蕭澈面前。
看著蕭長歌消失,蕭澈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如潮水般噴涌出來,他開始像世間所有小孩一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過了許久,大先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李雲生身邊。
「我來遲了!」
他渾身濕漉漉,滿身血水的站在那里,一手提著魔蛟的頭顱,一手緊握破山劍,牙關咬的死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蕭澈慟哭的方向。
「兵解,又稱熔丹,高階修著將自已一身氣血熔為真元的法子,對修者來說這是一種最痛苦的死法,你會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骨骼血脈被灼燒的痛楚。」
大先生面無表情的向李雲生解釋道。
「以蕭前輩的修為,何止如此?」
其實李雲生先前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蕭長歌為何會用到這么極端手段。
「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墮境了。」
說這話的時候,大先生一臉的懊悔,他現在看來,自始至終自己就不應該接受這場比試。
可現在說什么都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