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進來端菜的是何不爭。
雖然話不多,但李雲生也不是個認生的人,這幾日的相處他跟這幫老頭子也算是熟絡了,唯獨是這個何不爭,他如何也熟絡不起來。
因為不知道為什么,在他做了換骨術之後,明顯的感覺得到,這何不爭對他隱約有種若有若無的警惕跟戒備。
「有點燙,小心。」
何不爭端的是一鍋剛出爐滾燙的湯,李雲生本能地提醒了一句。
不過何不爭的手卻好像根本沒感覺到一般,依舊雙手緊貼著湯盤那么端著。
聽到李雲生的提醒,他轉頭看了一眼李雲生道:
「練劍的人,一手的繭子,不怕燙,謝謝。」
說到這里他猶豫了一下,然後看起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下次能否熬些魚湯,這排骨湯很好,但是我還是喜歡魚湯。」
「可以。」
李雲生有些懵地點點頭。
「下次我讓我師兄再拿幾尾鮮魚過來。」
他一面將裝饅頭的籃子端起來跟何不爭一起出去,一面說道。
「不需要勞煩你師兄,我知道一個釣魚的好去處,就是不知道什么魚熬湯最好。」
何不爭道。
「那下次我跟何老一道去就好了。」
李雲生道。
「只是你修行莫要耽誤了。」
「嗯,我會在空閑時間知會何老一聲。」
「這樣甚好。」
兩人神色嚴肅的邊走邊聊,若是被不認識他們的人看到,恐怕還以為兩人在聊什么性命攸關的大事,殊不知兩人只是在說何時一起去釣魚罷了。
這三言兩語間,李雲生卻現,本來覺得對自己有所戒備的何老,現在似乎已經放下了戒備。
等他兩入座,這一桌子人也就到齊了。
「原本叫了你師父,可他就是嫌遠,就是不願過來。」
見到李雲生,孫武謀念叨了一句。
「我師父不太喜歡熱鬧。」
李雲生幫楊萬里解釋了幾句,不過說的也是實話,到白雲觀接近一年的時間,楊萬里天天待在他那個酒窖,很少出門。
「那我們就不管他了,不過他要陪我們的酒,今天可就要算到你頭上了。」
孫武謀打趣道。
「他算是大傷初愈,喝不得太多酒吧?」
一旁的錢潮生勸說道。
「就你會做好人?他哪里是大病初愈,他這是得了大大的福報,喝點就算得了什么!就他現在的身體,你砍他兩刀都沒事!」
周伯仲看著錢潮生一臉不屑道。
「這酒自然要喝。」
就在他們又要吵起來的時候,李雲生笑著站了起來道。
看著桌邊坐著的幾個老人,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愧疚跟酸楚,因為就是這斷斷十日不到的時間,這幾個人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說完他端起酒杯,一如第一次來到新雨樓那樣,給孫武謀幾人一一敬酒。
端起酒杯的那一剎那,李雲生只覺得這冥冥之中好像有那定數一般,他與眼前這幾位老人的故事既是從敬酒開始,又是從敬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