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無情(2 / 2)

女相(NPH) 十六洲 2353 字 2021-10-29

很多時候,她的心狠遠在男人之上。

前世她可以狠得下心叫心愛的男人為了她駐守邊疆,哪怕他死在那,屍體運回來發喪她都沒有去看一眼,今世她也可以為了取得白容的信任,將魏堯賣個徹底。

她曾是一把被皇帝安排在百官之中的刀子,無心絕情只聽從天恩,任何人都不會教她動容半分。

白容面帶驚色,這個人的心思要多深沉才能完全看穿另一個謀士的全部想法,甚至連利用魏堯讓她自亂陣腳的意圖都看穿,這個人……白容心里非常復雜,一邊是想信任她,一邊又懼怕這是她的一個圈套。

燕雲歌察覺到白容的臉色不對,自負笑了笑:「侯爺這就怕了?草民更大膽的還沒有說呢。」

白容努力平復了下心緒,苦笑道:「燕雲歌你倒叫本侯看不明白了。」隨後揮手也讓她別行禮了,「你說罷,你都說得,本侯又有什么聽不得的。」

燕雲歌笑道:「事情扯上了他國,就算陛下再想相信太子,也不得不謹慎起來。陛下或許還會想重拿輕放,這個時候侯爺最看不起的文臣就派上用場,一口一句陛下三思啊,都能教陛下壓著火發不出來。最好的結果是太子被廢,差一點的也是打發去守陵了,總之陛下失了除掉侯爺最好的機會,還失了太子。這個時候侯爺要啟程回封地,陛下再也沒有理由可以攔住您的去路。」

白容聽完,並不顯得驚訝,只冷著一張臉,又問:「那你說的另外一個可能呢?」

燕雲歌笑了笑:「至於侯爺說想把陛下拉下來這話?侯爺可想好了由誰上去?」

白容一愣,竟然想不出來任何一個能登大位的人選。四皇子平庸,八皇子病弱,至於太子,如果他上位自己更沒好果子吃,而其他皇子又都太小,還看不出什么來。

燕雲歌這一問,還真把白容問倒了。

見白容半晌說不出話,燕雲歌眉目不動,只嘴角勾出了然的微笑:「這事不急,侯爺慢慢想就是了。今日不早了,草民就先回去了。」拱手行禮,也不管白容答不答應,她自顧離去了。

出了白侯的府邸,燕雲歌臉上的笑是再也維持不住了,一張臉漠然地全沒了剛才談笑風生的風度。

此計,陛下失了太子,太子失了東宮,她失了魏堯,而白容也什么都沒得到。

沒有任何人是贏家。

燕雲歌心中郁結難舒,一路步行走回東大街,唯恐身後有探子,她連燕樓都沒有回,一個人背著手慢悠悠地在青石官道上逛著。

僅在幾個瞬間,她想到了保住魏堯的辦法,但是此計勢必會讓魏堯與她離心,甚至記恨上她。

她作為棋手時從不在意棋子的想法,如今也為人棋子,不免感同身受,忍不住心寒起來。想到曾經信誓旦旦對魏堯說會護著他,此生不負他,情真意且地差點讓自己都信了。

燕雲歌苦笑,她前世情債欠得太多,愛上她的男人大多沒有好下場。今世自己的殘疾也未必不是報應。她對魏堯說的不全是假的,但那是出於魏堯是她下屬的角度出發,她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主子,且護短。若出於他是自己男人的想法,她長嘆了一聲,罷了,好聚好散吧。

燕雲歌逛了大半天,終於消失在一個四通八達的客棧,安然無恙地回到了燕樓。

鋪子里只有新來的小二在,小二很殷勤地迎上來,「當家。」

燕雲歌點點頭,問:「鋪子里的事情都上手了么?新來的朝奉呢?這幾日生意如何?」

小二回道:「都上手了都上手了,當家您放心。朝奉在後頭,南月先生也在。」

這時有人進來典當,燕雲歌揮揮手讓小二招呼去,自己走到後頭的鑒定間,新來的朝奉周師傅一愣,急忙見禮。

燕雲歌和氣地讓他不要客氣,很快前面的小二喚他,周師傅急忙去前頭櫃子。

隔間里,只剩下燕雲歌和南月,南月見她眉頭緊鎖,忍不住問:「小姐有心事?」

燕雲歌想起他也曾是官場中人,忍不住將今日之事去問他的意見。

「天家果然無情。」南月的聲音很輕,他感嘆著:「幸而魏堯還有小姐相護,不然真是到死都沒求個明白。只是小姐救了魏堯,等於又失了白容信任,到頭來是白忙一場。」

燕雲歌無奈道:「我當日投靠白容也是情勢所逼,如今借白容之勢了解朝中大事倒也是意外收獲。眼下我科舉的薦書還未有著落,很多事情還要靠白容出面解決,所以我不能和他撕破臉。救魏堯一事,我心中有了大致計劃,只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小姐,可還記得那位蕭和。」南月眼神明亮,「此事他可以幫忙。」

燕雲歌愣了愣,她怎么把這位師傅忘了,趕緊道,「我馬上書信。」

「不急。」南月攔住她,「按照小姐說的,陛下失了先機,再動手不會這么快,我們把所有事情部署妥當,再通知蕭先生。」

「對對,是我心急了。」燕雲歌失笑了幾聲。

南月平靜地看她,「小姐對這魏堯如此上心,他可是小姐的意中人。」

燕雲歌不意外他會如此問,只用著更平靜的語氣,說道:「我對他總歸有幾分愧疚,不願他繼續留在這涉險。安排蕭先生與他相遇,助他得勢,全當是我全了他的一片情意。」

她對魏堯並不在乎,可在人前,她這份真心還是要演上一演,畢竟他為自己赴死幾次,總不好表現得太過無情。

南月在心里可惜了這對有情人因立場不同而要勞燕分飛。

「先生無需多想。」燕雲歌道,「他會有更好的人生,我亦如此。」

南月見她坦率如此,心里也是佩服。

兩人又聊了幾盞茶的時間,恰巧趙靈在這個時候回來,燕雲歌心里有了主意,對著趙靈耳語一番。

待她回到相府時,府里開始掌燈,走廊上懸著的燈籠透過宣紙顯得昏黃溫馨。

回到東苑,她本想先休息一會,沒想到,因想的累了就靠在竹塌上睡著了。

秋玉恆今天來給莫蘭請安,借著探病的名義心照不宣地是來看燕雲歌的,卻被告知人不在。走前,他仍不死心地偷溜到東苑,到了燕雲歌房門口,模糊間瞧見里頭站著個人。

秋玉恆收了收腳步,往里看。

那情那景,格外熟悉。

一人熟睡,一人蓋被,而蓋被之人正是燕行。

那輕輕俯身覆下的一吻,那毫不掩飾充滿迷戀的表情,同樣是愛慕她的少年,秋玉恆此刻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內心瞬間被恨意和嫉妒沾滿,他眼眸凌厲,卻強忍住沒有出聲。此事與她無關,他不能在此刻發作去教她難堪,去教自己難堪。

秋玉恆看向燕行的眼眸里第一次產生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