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中秋(下)(1 / 2)

女相(NPH) 十六洲 2642 字 2021-10-29

燕雲歌走得很快,她怕慢一點那喉間的血就要忍不住吐出來,宮里出了行刺的大事,如今哪里都在盤問,各宮各苑全部戒嚴,她便是此刻出宮都少不了要被盤查和搜身,不如先在哪里躲上一躲,等風波平靜下來一些再尋機會出去。

她對宮中不熟,因此越走越偏忽然聽見宮牆內隱約傳來幾聲「娘娘,您在哪?娘娘?」

燕雲歌不由地停了腳她不該好奇,這宮闈是非之地,隨意一個好奇都能教她輕易送了性命。

可當那道身影在樹上幾欲掙扎就要掉下來時,她還是出手將人送了上去。

「大膽!」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一把捂住了梅妃的口鼻,就見佩刀侍衛列隊走出來,人人面無表情,威嚴肅殺。

梅妃用力推開她,剛想說話,又被捂住。

這次走過的是幾個年輕小太監,看腰牌,全是在內務府當差。

「刺客抓著了么?」

「沒呢,全驗過了,身上都沒有傷,統領大人不死心,還叫柳大人又脫了一次衣服,可把柳大人惱到了,竟跳起來將統領大人打了一頓,多少人去拉都沒有用。」

「這柳大人不會是「

「還能是哪個,就是梅妃進宮前的那個相好。」

「你不要命了,這話也敢說!」

「又沒別人聽見,」那小太監嘻嘻一笑,又壓低著聲音,「我還聽敬事房公公說過,就是陛下私下里也質問梅妃,說朕將心肝都給你了,你還惦記著別人,罵梅妃是吃里扒外的女人。」

燕雲歌聽得是心驚肉跳,偷偷看了一眼梅妃,竟是面色如常,平心靜氣地像個外人。

那廂的小太監走遠了,這頭冷冷淡淡的聲音才從她耳旁響起,「還不松開本宮。」

燕雲歌趕緊退開一些,「學生無意冒犯,求娘娘恕罪。」

梅妃伸手推了推頭上的步搖,傲慢道:「本宮要在這里等人,你下去罷。」

燕雲歌正要下樹,又被她一句等等叫住,「娘娘還有何吩咐?」

「哥哥說你像他,我原是不信的,如今見著大人,倒是有幾分哥哥當年的樣子。」

燕雲歌不解她話里的意思,只好沉默以對。

「大人好計謀,先是御前獻藝,再想施恩圖報以求發達,難為我曲中人不知曲中意,竟再次做了你們這些男人的棋子。」梅妃輕笑了兩聲,她抬頭望月,吟了一句,「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月也無情,人也無情,有情的偏不是我想要的。」

若說聽到前句,燕雲歌還有些心慌,聽到後一句著實是心驚,這個梅妃冷眼旁觀將一切看得分明,先是點破自己的計劃,沒有責怪,沒有質問,改口又說起自己被人輕賤的落寞,難怪柳毅之會死心塌地被利用了個徹底宮闈女子的手段,的確厲害。

可惜了,在她這卻是行不通的。

梅妃晃了晃懸著的腿,月珊珊下,她美得出塵,美得孤高,聲音卻有些輕飄:「大人放心,我既已答應了哥哥,不該說的話是不會說的,大人還是本宮的救命恩人,大人沿著這條道直走,有間暖閣,等宮里戒備散了,本宮會讓人送大人出宮。」

燕雲歌被她看得似有心亂,臉一紅,說了句「學生謝過娘娘。」就趕緊跳下樹告辭離開。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似乎也有了一絲迷惑動搖,輕聲地囑咐,「更深露重,還請……娘娘萬分小心。」

梅妃輕聲應著,並不為所動,等人走遠了,才艷容一斂,隱隱透出幾分得意來。

轉又想起這名年輕官員不知隱藏著何種野心,再加上哥哥的背景處境,這年輕官員又有多少可靠?哥哥向來謹慎,竟也有糊塗的時候。

梅妃舉頭望月,想起葉家,想起哥哥,心中荒涼一片。

也不知在黃瓦紅牆下走了多久,燕雲歌才找到梅妃口中的暖房,倒不是相信梅妃真會派人來,而是她急需一處運功調理的地方。

運行了一個小周天,她發現越是調息,腹腔越痛,她急忙停手,不想還是嘔了幾口血。

看來是傷到了根本。

她苦笑著。

不敢久留,她在暖房休息了一會就要出去。

才一推開門,燕雲歌意外,「顧大人。」他不去追刺客,來這做什么?

顧行風眼波流轉:「半天尋不到你,原來你躲在這里。」

燕雲歌冷靜地回:「學生在此處靜養,顧大人來找學生可是有公務安排?」

顧行風上下打量著她,「本官剛從大理寺回來,燕書令可知道,你之前極力提議轉去大理寺的女囚今夜被人劫走了。」

她驚訝:「竟有這事!學生不知此事,大人可知是誰做的?「

顧行風目不轉睛看她,道:「尚未,只是宮里和大理寺同時遭遇刺客,皇上已經下令關閉城門,同時全城搜捕,縱使那幾人會飛,也逃不出禁軍的手掌心。」

那就是還沒抓到人。

顧行風款步走到她面前,「反倒是燕書令,似乎傷的不輕,怎么不讓太醫好好診脈看看,是不是怕……被看出你是被自己的六陽掌反噬!」說著直接伸出手去抓燕雲歌手腕。

燕雲歌敏捷的收回手,往後退了幾步。

「顧大人是何意?」她冷聲回。

顧行風微笑,「六陽掌,是了卻大師潛心多年創造的上乘武學,非嫡系弟子不傳,據我所知,了卻大師多年不收弟子,這些年除了一位傳聞里身體孱弱需要在佛門靜養的燕小姐,哦,也就是現在的秋少夫人,可沒別人了。」

燕雲歌輕微皺起眉來,顧行風越發篤定,「這種功夫掌風陰寒至極,專破真氣,傷人內腑,就是了卻大師也不輕易使出,傳聞里除了大弟子無塵和尚,其他人都無緣得見掌譜。而燕書令會這套掌法,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原來一直在懷疑她。燕雲歌心頭冷笑著,「顧大人抓不到刺客,打算污蔑學生交差么。」

顧行風嗤笑,「話到這份上,燕書令又何必惺惺作態。上次突襲大理寺,那刺客用的就是這套掌法重傷顧某,今日見你出手,身形手法分明是同一人,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燕雲歌冷笑不斷,直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學生無話可說。」

顧行風臉色變了變,突然出手,燕雲歌後退躲過,怒容顯現,「顧大人是打算屈打成招嗎?」

「是又如何!」顧行風掌風凌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逼她出手,燕雲歌左躲右避就是不接招。

三番兩次的失職,里頭都有此人的身影,連續被人挑釁的怒火已占據上風,顧行風顧不上若被人發現在皇宮里斗毆有何下場,今晚說什么也要將此人的面具撕下來!

「大人!有線索!」門外是刑部的小吏稟報。

顧行風不得已經收了掌,小吏進來呈上一物,是塊玉佩。

顧行風掂著玉佩細看,仿佛漫不經心,又仿佛精光內斂。

好極了,此事竟又和八皇子扯上關系。

到底有幾雙手在刑部和大理寺攪弄風雨!

顧行風攥緊了玉佩,對著燕雲歌咬牙切齒說了句,「調我離宮,環環相扣,難為燕書令往日屈才了。」

燕雲歌氣勢不減,回了句,「謝大人謬贊。」

此話無異於火上澆油,顧行風怒從心起,「逞一時嘴硬,不過是殘喘生息,你以為你能逍遙法外多久。不過,今日暫且放過你,我們來日再算,」

燕雲歌嘴角勾著淡定的笑,對著顧行風的背影,呢喃了一句,「就怕是顧大人沒有明日了。」

「嘔」又是一口血,她急忙穩住體內翻滾的氣息,站在那里久久不動,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打算一直站下去?」

燕雲歌抬起臉看來人,意外極了,「侯爺?」

白容負手踱到她身旁,「顧行風說的是真的?」

原來他一早就來了。

好啊,今天一個個的都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