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來訪(1 / 2)

女相(NPH) 十六洲 4408 字 2021-10-29

白容出身顯貴,吃穿用度無不是最好,就算在盛京只是暫住,府中雕梁畫棟也不亞於皇子府邸的布置,游廊外更是照著他的喜好種下綿延荷塘。

燕雲歌跟著白容穿過游廊,兩人低聲細語,不時交頸接耳。

若非在說要事,白容此舉實在容易令人誤會,路過的小丫鬟更不時將目光留戀在她身上,燕雲歌面色更黑,卻只得忍下。

能一早看她吃癟,白容心情大好,連往日最計較的禮數都顧不上,招呼著她進屋。

燕雲歌望著他的寢房,進退兩難。

丫鬟打著簾子,也不知道該不該放。

正在尷尬,里面傳來冷冷的聲音:「還在外面做什么。」

知道他是有意看她出丑,燕雲歌左右躲不過,只好硬著頭皮進去。

房內,白容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

白夫人已從內室出來,親手奉茶,柔聲道:「妾身剛熬了粥……」

見燕雲歌進來,她忙住了口,紅著臉讓丫鬟趕緊奉茶。

白容尚未娶妻,府內日常都是幾位妾侍共同掌管,其中眾人又以這位白夫人馬首是瞻。

燕雲歌與白夫人有幾面之緣,彼此算不上熟稔,見她禮數實在周到,便也作禮問了安。

白夫人垂首退到一旁,等白容要她退下的指示,未想指令左等不來,白夫人忐忑不安,視線來回在兩上身上偷偷打轉。

這人分明想自己難堪。

燕雲歌只好順他的意,忙起身笑道:「下官沒有拜帖就冒昧上門打擾,還望夫人勿怪。」

白容還有閑情喝茶,白夫人還禮不迭:「既是侯爺的貴客,不嫌妾身失禮就好,大人說哪里話。」

燕雲歌自覺要避嫌,口里笑:「倒也沒什么要緊的事,下官就不打擾侯爺與夫人,下官告退。」

好幾日不見她,難得今天逮住人,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白容起身:「一道走吧。」

白夫人不敢面露失望之色,小心翼翼地挽留道:「粥還熱著,侯爺既來了,何不用過再走?」

白容已經朝外走,「本侯還有事。」

白夫人垂下眼簾,不說話。

此人姬妾成群,何曾費心去關注這些女人的想法,可憐這些女人全心守著他,只為得到他片刻停留。燕雲歌看在眼里,卻不好多說什么。

走了兩步,白容回身:「城內近日不太平,你和娉婷就歇在園子里,不要出去。」

城內的命案人人盡知,白夫人歡喜他還關心自己,情緒釋然,送二人至階下,又柔聲囑咐幾句才回去。

白容神色平靜,只管順著游廊朝前走。

燕雲歌看看四周,見無人跟來,便開口道:「白夫人一片赤誠,侯爺未免冷淡了些。」

白容停住腳步,逼問她,「我對你也是一片赤誠,你又是如何對我的?」

想不到會引火上身,燕雲歌很快道:「是下官多事。」

白容冷道:「有功夫管我家事,不如想想怎么盡早破案。」

「案子有眉目了,下官今日來也是為了稟報這件事。」

白容繼續朝前走:「你還記得案子,我以為你只關心燕行死活。」

先不說他對自己感情真假,就這份公私不分的氣量也絕非一位明君該有。

燕雲歌看不上白容的度量,不想糾纏不清,於是岔開話題:「下官查到凶手的作案手法來源於南緬,雖沒有證據證明是南緬人所為,」她忽然停住。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白容倏地沉下臉:「出來。」

那人原本偷偷摸摸躲在柱子後面,陡然聽見人呵斥,頓時嚇一跳,想逃是來不及,只能乖乖出來:「姐夫。」

白容打量她:「偷偷摸摸,成何體統!」

朱娉婷不敢抬頭,乖巧回道:「人家本來是想走這條路去找表姐的,哪知道姐夫在這里和人說話,我不想打擾你們嘛,才躲柱子後面。」

要去白夫人那並非只這一條路,分明是偷聽。燕雲歌面上卻笑道:「朱姑娘有禮。」

此人害了她父親,又害了燕行,朱娉婷恨意難消,見她不備,握著掌心大的匕首就刺過來。

燕雲歌輕松避過,一記手刃打落她手中匕首,面無表情地回:「姑娘要殺下官,靠這個可不行。」

朱娉婷手腕被擒住,動彈不得,心里又恨又惱:「狗官你放開我,我要讓我姐夫治你死罪。」

燕雲歌並不在意,「姑娘早該如此,可以省不少麻煩。」說著又將匕首還給她。

「狗官!」朱娉婷還要罵,被聽到響動而來的白夫人極力勸走。

白容賞識她臨危不亂,又頗有點幸災樂禍,「本侯的事,你倒很喜歡作主,被罵的滋味如何?」

燕雲歌面不改色,坦然道:「對殺父仇人只是如此,朱姑娘的修養算得上不錯。」她前世被罵的更難聽的都有,若真要生氣,怕得氣不過來。

白容掩下心思,平淡道:「你很聰明,就是說話不討人喜歡。」

燕雲歌笑:「是,下官天生不討人喜歡。」

白容臉色難看,「你這嘴巴討人喜歡的很,就是不給本侯面子。」說完拂袖便走。

燕雲歌忙道:「侯爺留步。」

白容不理會。

燕雲歌上前攔住他:「侯爺且慢,下官剛才的話還沒說完。」

白容忍怒:「口口聲聲自稱下官,卻敢強留本侯,燕雲歌你越來越放肆了。」

聽出鄙薄之意,燕雲歌順勢而為,「既然如此,下官也無意多說,告退就是。」

這么快就退縮,白容不快道:「侯府豈容你說走就走。」

燕雲歌聽得好笑:「侯爺難道要仗勢欺人,強留我不成?」

白容道:「是又如何。」

想不到他這么說,燕雲歌反不知該怎么回答了。

白容看著她,怒氣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絲愉悅:「你數次沖撞本侯,該當何罪。」

燕雲歌從容不迫:「下官沖撞侯爺也是為了侯爺著想,想必侯爺不會這么小氣。」

白容面不改色:「本侯的確不是大度的人。」

燕雲歌語塞。

白容看了她半晌,慢悠悠道:「既是女子,就該有女子的樣子。」突然上前一步,朝她俯下臉:「身為女子,柔順些依靠男人有什么不好?」

他有意壓低了聲音,氣氛莫名變得曖昧,他的呼吸幾乎是貼著她的臉頰,燕雲歌不由自主地想要後退,卻被白容抓住手腕,「我不逼你,早晚有天你會心甘情願留在本侯身邊。」

兩世經歷,有這份自信的男人真不多。燕雲歌看著他,不以為然的一笑,「下官拭目以待。」

口不對心。白容看她一眼,輕哼,「說吧,剛才的事。」

燕雲歌抽回自己的手,拂了下袖子負在身後,不冷不淡的說:「最近的幾起作案,受害者不單是妙齡女子,也有幾名青年遇害,下官擔憂之前的幾起案子是凶手為了故布疑陣掩人耳目用的,他真正的對象很可能是我們這些朝廷官員。」

白容輕佻逐漸消退,凌厲的目光露出沉思。

燕雲歌整整臉色,說出其中利害關系,「冒充朝廷官員混入朝堂,輕則擾亂朝政,奸官當道;重則意在行刺,聖上堪虞。」

「如果,他們用的本侯的面貌去行刺……」白容的聲音沉下來。

她也想過這點,不過要近白容身側並不容易。察覺他神情不對,似有殺機,馬上回道:「王府守衛森嚴,侯爺又是舉足輕重人物,料想他們還沒這個膽子對侯爺下手。」

白容沒說什么,盯著她看了半日,忽然冷笑:「本侯豈是大意之輩,你還是先擔心自己。」

燕雲歌一笑,「就怕他不來。」

白容看她幾眼,緩步離開,「既然有眉目,就趕緊著手去辦,記得小心行事,出了岔子本侯不會救你。」

能把擔憂的話說得這么討人厭,白容也是一絕。燕雲歌朝他的背影作躬,「下官領命。」

另一頭,白夫人拼命拉住朱娉婷往回走,朱娉婷怒不可遏,埋怨道:「表姐,我又殺不了她,去偷聽幾句還不行么!」

白夫人呵斥她:「胡鬧!你這豈是閨秀所為!」

朱娉婷癟了下嘴,「好了,我不去就是,反正還沒走近就會被發現,姐夫又只護著那個狗官,我肯定要挨罵。」

白夫人嘆了口氣,「燕大人是朝廷命官,又是侯爺的幕僚,你這樣開罪燕大人,侯爺會很為難的。」

「我可沒覺得姐夫哪里為難了。」朱娉婷嘀咕,聲音很快揚高,「而且我是為姐夫著想,燕雲歌這個人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她留在姐夫身邊肯定是有企圖,現在姐夫被迷惑,聽不進去我說的,表姐你應該多做防備,時刻記得提醒姐夫才是。」

白夫人趕緊拒絕,「這我怎好提醒,侯爺一向不喜歡我們過問朝事。」

朱娉婷慢慢翻了個白眼:「表姐,不是我沒提醒你,姐夫都多久沒去你那了?」

白夫人臉紅起來,窘迫道:「你問這做什么?」

朱娉婷湊她耳邊細細這么一說,白夫人瞪大眼睛差點沒蹦起來:「這不可能!」

朱娉婷還嫌不足,火上澆油道:「好幾個下人看見了,八成是真的。」

白夫人驚得面無人色,喃喃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朱娉婷心里發笑,嘴上嘆息,「這事下面都傳開了,就表姐你整天窩園子里還不知道。」

白夫人臉色蒼白,仿佛周身力氣被抽走,踉蹌了一步,「侯爺怎么會,怎么會……」

「姐夫是性情中人,一向率性而為,怪只怪燕雲歌是狐媚長相,會魅惑人心的妖法,迷得姐夫不顧倫理不顧三綱五常。表姐,這事不論真假,你都該早做防備,免得姐夫越錯越深,最後前程名聲都毀在燕雲歌那個狗官手上。」

白夫人捏緊手上絲帕,毫無主見的點點頭,「娉婷,你教教我怎么做。」

朱娉婷湊過去在她耳邊私語一陣,白夫人的表情從驚訝到不安,「這、這行嗎?」

「怎么不行!」朱娉婷上前握住白夫人微顫的手,再下一把火,「一來能為我爹報仇,二來可以讓姐夫回頭,保住姐夫的名聲,這樣做最兩全不過了,就算姐夫事後知道也頂多發頓脾氣,是絕對不會怪罪我們的。」

白夫人被說動,不由地點點頭,「那我明天就托我爹進宮一趟。」

朱娉婷也點點頭,垂下長睫掩住了眼底異樣的情緒波動。

沉重的鐵鎖打開又落下,燕雲歌從門內出來,一路見到以前共事的同僚點頭致意,轉眼就見沈沉璧抱著厚厚的卷宗走來,「沈大人。」

沈沉璧也看見她,忙上前就作禮,「燕大人。」

「惠州一別,沈大人別來無恙。」燕雲歌拱手還禮。

沈沉璧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下官是與燕行大人一起回來的。」

燕行被羈押回京現正被關在大理寺,就在這條路直到的最後一間牢房里,燕雲歌一早知道,只是這案子她不便過問,因此直到今天早朝宣布了無罪釋放她才能過來

「他在里面?」還是露出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