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鬧騰(1 / 2)

女相(NPH) 十六洲 3193 字 2021-10-29

燕雲歌踩著宵禁的點回到莫府,季幽等她不住,正與趙靈和文香二人閑聊。

「在聊什么?」她見三人表情各自精彩,倒也好奇。

趙靈沖出來,爭先恐後地要說:「老大,我們在說南月先生再不來提親,這有個人就快把天都看出個窟窿眼了。」

「小姐你是沒看見,先生送季幽回來時,眼睛亮地跟要吞人似的,要不是趙靈笑出聲被察覺,兩個人不定就在門口親上了。」文香笑眯眯地補了一句。

季幽心虛地一直握拳抵住嘴唇咳嗽,想示意她二人適可而止,卻在對上燕雲歌打量的視線時,臉頰紅了個徹底。

「確定了?」燕雲歌臉上也有笑意。

出聲的是趙靈,她咋咋呼呼地說到季幽已經允了南月時,嘴里嘖嘖嘖嘖個不停。文香還想插一句,季幽又羞又氣地搶白,「還說,信不信我一掌劈了你們。」

「來啊,我聞人姑娘還能怕了你不成。」文香一溜煙地躲在趙靈身後,露出頭來挑釁。趙靈還不怕死的附和道:「大姑娘上轎子都有一回,你要是實在怕羞,我替你嫁了也成啊。」

季幽當真惱了,提著掌心殺到,那兩人也就圖個嘴快,哪敢真和她過手,瞬時逃地飛快。

逃跑前不忘留下一串誇張的笑聲,把季幽氣得一掌拍到了牆壁上。

三個丫頭片子。

燕雲歌淺笑著搖搖頭,轉過大廳,招來季幽往書房去。

季幽心中還在懊惱自己怎么就被文香套出話去,現在落個被捉弄的下場。身旁的燕雲歌笑道:「是件喜事。日子定在什么時候?」

季幽愣了愣,安靜了一會,支吾著說:「沒定日子,這樣就挺好的。」停了嘴里的話題,她遞上來一封書信。

燕雲歌一眼瞧出那是沈沉璧的字,接過後不看,背著手沉思了半晌。

「沈大人這會還等在燕府門口,」季幽道,「小姐要見一見么?」

「不急著見。」燕雲歌進了書房,將書信往案桌上一擱,若有所思地敲著桌子,突然想起一茬來,問:「蘭妃難產一事,你知道多少?」

季幽認真想了想,低聲回:「出事前,沈太醫每次來請脈都有囑咐蘭妃不能過份進補,以免胎兒過大,生產時要吃苦頭,蘭妃卻憂心忡忡地說那些補品都是皇後賞的,不好拒絕。」

「皇後?」

「也不只皇後,各宮各苑的包括陛下也賞賜了不少,每次都派人盯著喝下了才走。」

話到這,燕雲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嗤笑著:「蘭妃是不是自作聰明地只喝了陛下賞賜的,以此來回稟皇後,說自己喝不下了。」

季幽驚訝,點了點頭。

「太蠢了。」燕雲歌用力敲了一下桌面,聲音卻輕緩。

「小姐是說蘭妃么?」

「皇後主持後宮,太子地位又穩,她連先前的皇子都能忍下,一個小小貴人哪會放在眼里。皇後的補葯未必是真心的,卻也不會蠢到在這個時候害人,反倒是陛下因為國舅和何知州一事,對蘭妃必然心存膈應,去母留子一事,咱們這位陛下又不是沒做過。」

季幽驚訝地說不出話,半晌後心中不是滋味地感嘆,「就是可憐了那孩子。」

燕雲歌垂著眼,淡淡說道:「來得及長大才能說可憐。你要是放心不下,多去照應一二就是。」

季幽也有此意。她先前結交的小宮女還在蘭妃的冷宮苦熬著,陛下沒有趕盡殺絕,但是冷宮的下人不挨欺侮和白眼,日子都算好過了。回想蘭妃活著的時候不時摸著肚子與孩子親昵地說話,可如今,唯一期盼著它出生長大的生母死了,世上誰還會對它好呢。

季幽又去看燕雲歌。她知道小姐有過一個孩子,可是自從惠州回來後,小姐只字不提孩子的下落,她甚至不敢問孩子是被無塵師傅帶走了,還是已經

「在想什么?」

季幽遲疑了一瞬,想問又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生硬地轉過話題:「小姐可要我去打探一下沈家的消息?」

燕雲歌的心思瞬間回到了沈沉璧的信上,按說沒弄清楚沈家究竟是陷入了哪股詭秘的陰謀里前,這封信最好原路給沈沉璧送回去。可她到底也是好奇,打開將信箋看完後,不動聲色地靠近燭火,燒了個干凈。

「信上說什么?」季幽問。

「只說想見我一面。」她避重就輕的回答,說著,將懷里的花貼拿出,輕輕放在了書案上。

「沈家的事讓趙靈去打聽,我這有件事情需要你跑一趟。」

季幽看過後,意外道:「定國公府?對門的柳大人家?」

「難為他折騰了這些年,總算好事近了。」她慍慍不快道,不快的是平添了這一出,有得她頭疼。

小姐這是吃醋了?季幽暗暗驚奇。

燕雲歌瞧了她一眼,氣笑道:「胡想什么,他能成親我高興還來不及。」

季幽突然明白趙靈為什么這么愛尋人開心,看人變臉確實很有趣。她笑了聲,「小姐可別高興太早了,那位柳大人一看就不是個肯聽人話的,我賭這門親事准成不了。」

燕雲歌頭疼地直揉眉心,她何嘗不知道柳毅之是什么性子。只是白容發話了,她就是做做樣子也要往定國公府走一趟她尚在孝期,如何能以女眷身份去各府上走動。若是以官員身份拿著帖子登門,被熟識的同僚撞見,更不知該如何解釋與白容的關系。

何況這場賞梅宴,擺明是為了給柳毅之和方府姑娘相看設的。她對柳毅之避之不及,恨不能助其成就好事,怎會願意在節骨眼上生出風波來。

想了又想,還不如讓季幽走一趟,到時候再里應外合。

她將想法與季幽細細一說,季幽長吁了口氣,「柳大人府上的丫鬟可不好做啊。」

「那就從方家下手。」燕雲歌提筆寫了幾個字,突然想到什么,驟然改了話題,「秋家可有派人來傳話?」

季幽也是才來的莫府,知道的不比她多。

燕雲歌便讓她先回去休息,至於沈沉璧那,也讓她帶回去一句話。

「你讓他老實回去,最多兩天,我會給他回復。」說著沒好氣地補了句,「現下多少人盯著他,他還敢杵在城南,也不怕把我抖落出去。」

「小姐這是打算出手了?」季幽驚訝,還以為她不會淌這渾水呢。

燕雲歌瞧著她,端起手邊茶水想喝,剛一入口就就因茶水涼個徹底而皺眉,面不改色地喝下後,她幽幽地嘆了聲道:「杏林沈家的人情呢,值得我搏一搏。」

還有這層考慮。季幽頓悟,打開門出去時,驚叫了聲,「下雪了。」

岩城的雪又冷又厲害,不似盛京的軟軟綿綿的溫柔,她每回見到這樣的雪都要稀罕個半天。

燕雲歌借著季幽打開的半道縫望出去,紛紛揚揚的鵝毛絨雪,下得安靜無聲,一會兒落在屋檐下,一會落在樹枝上,還有一些不時地飄了進來。

恍惚中,漫天飛雪里好似走出一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

她倏地站了起來。

雪越下越大,隱沒了樹林,掩去了腳下的痕跡,白蒙蒙的大雪中,有一扇門悄然開了。

跪坐中的念佛僧人因來人放下了手中的經文,改去看了眼通鋪上那咿咿呀呀吃著手指的小兒,橫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早不知被踹到哪去。

他索性由著他去,只是更加注意了門窗的位置,深怕有一絲冷風會透進來。

「我派來的人你為何不用?」來人問。

「信不過。」僧人淡淡地說。

屋內地龍燒得十足溫暖,僧人卻還嫌不夠,又在窗下的炭盆里加著上好的銀碳,白煙細細地升起,被屋子里搖擺的燈籠照得仿佛成了仙境。

修長的人影背著手走出陰影,葉知秋沉默地看著他為一個嬰孩來回折騰,再看往日布置棋盤的小幾上,如今擺滿了針線和孩子用的衣物,他認真去瞧僧人,燭火照下那消瘦過份的背影無不昭示著他這半年的日子極為難捱。

他低聲說:「你當知道,唯有我無為道宗的真氣能護住他的心脈。良玉,喂血不是長久之計,你信不過我,但我沒理由害他。」

僧人將手中佛珠解下給孩子玩,孩子很快咬出滿嘴的口水,濕漉漉地糊滿了整個下頜。他溫柔地為他擦拭,轉過臉來時,是淡漠,是皺眉,是各種葉知秋從沒有看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