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 / 2)

女相(NPH) 十六洲 2327 字 2021-10-29

秋夫人要說什么,燕雲歌在進來時就有准備,然而房里氣氛壓抑,讓她始料未及。她看了眼滿臉鐵青的秋玉恆,心嘆之下,只說:「就按母親說得辦吧。」

秋夫人眼前一亮,以為很難說服她,沒想到這么輕易就答應了。

秋玉恆怒容滿面,騰地站起來,「你們當我死了嗎!」

房內驟然安靜,外頭的丫鬟小廝噤若寒蟬,擔憂地看著房門,不知里頭發生了什么。

木童是知情者,急得四處打轉,心里直喊這都什么事啊。

張媽一把拽住他,綳著老臉,鎮定說:「慌什么,我們大小姐穩的住。」

房里,秋玉恆一肚子窩憋得眼睛通紅,秋夫人情急地要解釋,燕雲歌忽然道:「母親,您先回去,我想和玉恆單獨聊會。」

秋夫人自知勸不動,不禁松了口氣,心里對燕雲歌也滿意起來,點頭應說:「你好好與他說,他就愛聽你的。」

這位夫人當真人前人後兩張臉,燕雲歌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秋夫人出去後,秋玉恆徹底憋不住,轉身怒指著燕雲歌,「你……」

「我什么?」燕雲歌冷眼一挑,搶先激了他。

秋玉恆滿腔怒火被點燃,轉身拿起方幾上的花瓶砸在地上。

一頓噼里啪啦,嚇得外面的人心驚肉跳。

燕雲歌由著他砸。她今天和文香吵一架,還一肚子火沒地方撒去,一回來聽到這么荒謬的事情,她還沒發作,他倒先撒潑上了。

納妾,報恩,還怕她沒有容人之量,真是荒唐至極。

她再看發泄著的秋玉恆,此刻也只覺得可憐,兩家有婚約時非他所願,如今要納個貴妾也非他所意,男人活成這樣,實屬是窩囊。

有一會沉默後,燕雲歌才輕聲說:「當初你娶我並不情願,後來夫妻兩年,我們總是聚少離多,你的日子過的也不舒坦。」

「你想說什么!要和離嗎!」秋玉恆雙目赤紅回頭瞪她,「我說了,我不答應!」

燕雲歌知道自己要說的話非常誅心,但是這個惡人還是得由她做,除卻她是鐵了心要離開這座牢籠,也是不願耽誤了秋玉恆。

「你知道我總有辦法會讓你答應。」燕雲歌看著他,認真地說:「我要自請下堂,便是爺爺也拿我沒轍。」

秋玉恆氣地要瘋了,他努力的為兩人堅守,她卻輕而易舉地放棄了。

「我知道爺爺當初為何定下你我的婚事,可我不是賢妻良母,也不會相夫教子,他自己都沒教好你,卻指著我能讓你上進,我要有這本事,如今也不會是寂寂無名的七品小官了。」

燕雲歌捏了捏眉心,面色有幾分疲倦,「今日沒有方家,也早晚會有李家、王家,你攔的住一次,也攔不住第二次,尤其我這輩子不會有孩子,你們秋家又要傳宗接代,你何苦還在我身上浪費心思。」

秋玉恆恨地咬牙切齒,突然從地上撿起碎片,往自己手腕上劃,燕雲歌臉色大變,疾步上來,猛地奪過,同時呵斥道:「你瘋了,為這點事情尋死膩活!」

秋玉恆的臉上一道不知何時割的口子正微微滲著血,因為憤怒,往日俊朗的五官此刻很是扭曲,手腕上的傷口就更長了,滴答滴答往地上漏著血。

玉冠歪了,衣領扭著,再看滿地的狼藉,而這一切的禍頭此刻還紅著眼睛,全天下就他一個委屈人般的看著燕雲歌。

「活著於國於家無益,尋死倒想痛快,」燕雲歌劈頭蓋臉一頓罵:「這么大人了,做事有沒有腦子……」

「我才十七,」秋玉恆脫口而出,見燕雲歌冷眼過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理直氣壯地補充:「沒多大。」

燕雲歌剛找什么東西給他處理傷口,一聽這話,氣地狠狠往下一按,秋玉恆痛地臉都皺起來,嘶嘶地直喊,「我錯了我錯了,娘子我錯了。」

他望著腕上的口子,紅肉都翻出來了,頓時也心驚,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沒想自戕,就是想出點血冷靜冷靜。」

燕雲歌氣笑不得,「想出血,我這就去給你請家法,來人!」

「別別,」秋玉恆頓時慌了,聽見外面的木童還應了聲,嚇得大聲命令,「別進來,是我和少夫人鬧著玩。」

轉頭,又對燕雲歌連連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娘子,事情要傳到爺爺耳朵里,我半瓢屁股絕對保不住,我上次的傷還沒好呢。」

燕雲歌當真是理解秋老爺子的心情了,氣得只想捂心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著他,恨鐵不成鋼說:「我看就是上次打的太少!你才沒有記性!」

提到上次,秋玉恆就想起自己半個來月下不了床的糗事,臉上頓時掛不住了,嘟囔著:「十板子還少,我是不是要折條腿進去,你們才滿意。」

活寶啊,真是個活寶。燕雲歌努力平復情緒,微微閉起眼睛,實在不想看他。

想她平生氣人無數,第一次被氣個結結實實,還是一肚子的啞巴火發不出,那滋味別提多難受。

門外的張媽聽到不對勁,借著傳膳的名義扣響了門,秋玉恆看看燕雲歌,想勸她先用飯,又不敢吱聲。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發火,老實說他還挺高興的,她平日里凈端著,太高不可攀,偶爾撒次氣,倒有點像他娘。

秋玉恆想得樂了,可不敢真將她當成老娘那樣哄,眼神明亮地上去就是認錯,做小伏低地逗燕雲歌開心。

「得虧是娘子你看見了,要是爺爺在,不打壞我事情不算完,火起來可能連我娘都打呢。」

「不過你別看爺爺打我最凶,其實最疼我的人也是他,是我不懂事,老惹他生氣。」

「娘子我錯了,你別生我氣。」

「那個什么方姑娘,我都和爺爺說好了的,我不喜歡她,爺爺也不喜歡她。」

「我只喜歡你,我就想和你好好過日子,你別生氣了。」

秋玉恆說了半天,見她就是閉著眼睛不搭理,眼底的希冀一寸寸褪去,猛地,他又重新燃起,她剛才這么緊張自己,他不信她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不要孩子!」

燕雲歌突然張開眼睛看他,秋玉恆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舉起手就說:「我可以發誓!」

少年的眼睛太過真摯,與她記憶里的一張面孔慢慢重合。

燕雲歌沉默了一會,突然想起前世,她因為心血來潮穿女裝出門差點被母親打斷脊梁骨的事情,那個時候的她與現在很不一樣,很鮮活,還有點飛揚跋扈。

她從小嘴皮子利索,能說得夫子啞口無言摔門離去,能氣得母親儀態盡失家法伺候,也會在挨打的時候死咬著絕不認錯。十叄、四歲的她與秋玉恆很像,人生無從選擇,走的每一步又要瞻前顧後,便是被打的哆哆嗦嗦,還要倔強地在心里說「我沒錯。」

也就是在風琰面前,才敢吐半句實話,自欺欺人地解釋:「其實我娘很疼我的,是我惹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