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合歡(上) (3)(1 / 2)

可愛小說 重新整編 10664 字 2021-11-03

頭,才如沐春風似的見到了大師。

如果你是一個開業醫師,每天能讓排隊掛號的人等兩小時,而且還很有耐心的話,那你絕對稱得上「杏林聖手」的名號;這聖手也就和松木的手一般有深厚功力,可以同時摸三個nv人不是摸骨,是摸r。

如果不能,那我勸你也別苦讀七年的醫學了,不如自殘效法松木去也,養三個老婆和一群孩子,毫不費「眼」哩!

程遠一見松木師,竟忍不住地先放了個響p,這p聲就仿佛是呼喊︰「救命吶!」當然,你我皆凡人,是聽不出這弦外之音的;松木師何等超俗,聞聽到p聲立即皺了眉頭,然後脫口道︰「你破戒了。」

開玩笑,吃過牛r後住院又出院,打牌後再進醫院又出院。這樣來來去去就好多天啦!那一塊牛柳難道一直留在胃內,今日才化成一堆未排放的屎,在放p時帶出了味道?

不合理歸不合理,可是大師就是大師,一語中的,聽得程遠差點跪下去,顧不得頭上的創傷要磕頭了。

「我的問題難收拾了,松木師,求你(你去人加示)大發慈悲心,速速解危消災吧!」

這段話中的「你(你去人加示)」字並非我要將松木神化的,而是當此時的程遠,已將松木視為神祇了。經歷過頭破血流、自摸大四喜不算、跳樓的他,早已如浮沉於大海中的人,那么松木不是那塊浮木是什么?

「慢慢道來。」松木又把耳朵對向他,准備傾聽。

程遠把這一段經歷像說書般道了個精彩,第四台若有人偷聽到,恐怕會邀他上個節目呢!這是個非常狀況、非同小可、非比尋常。松木師收回耳朵,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到面前來。

程遠走到他身前,被他的助手按在一張小板凳上;但見松木師雙爪皆出,在他額前、腦後、雙胛、前x、後背、環腰、骨盤等j處摸了個透徹,如同全身檢查般。完事後,松木轉身面對神壇,由徒弟遞來三柱香,虔誠禮拜了,又沉思半晌,方摸回寶座上。

「你有一個朋友在外面等,是不是?」松木一開口,就對症了。

「對,對。」程遠速答。

「是個番婆仔嗎?」

他更訝異了,轉頭看看松木的徒弟們個個面無表情,只得虛應一聲。

「天理呀天理…」松木師仰天長嘆,一雙白眼珠對著天花板,皆是白se,整個案情似乎就要大白了。

「大師…」

「三世以前的代志,唉…」他嘆了口氣後續道︰「你的前三世,是日本仔、日本兵仔,而伊是番仔公主。你們在中部山區結識,兩人都很少年。你暗戀伊,不過伊已經跟一個頭目有婚約,而且番仔不喜歡日本仔。你不甘願,有一瞑,你趁番仔飲酒唱歌攏總醉去時,跟你的同事將伊強押走,在一間工寮房里面強j了伊。第二天,伊知道這件代志以後,就跳崖自殺了。」

「那我呢?」程遠聽得口g舌燥。

「番仔懷疑伊的死因,不過苦無證據,對你沒法度。你的官長怕你惹出大代志,趕緊將你調回日本。伊的魂魄沒法度渡海找你算帳,如此你才壽終正寢。」

「現在呢?」

「伊已經找你三世了,現今總算給伊找到了。」

我的老天。程遠說了個這么好的故事,松木怎么不回報呢?這正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難怪。」他迅快把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回憶了一趟︰「我越來就越感覺不對勁,跟她在一起,什么邪門之事都會發生。」

「但是你暫時不能跟伊分開。」

「為什么?她晚上趁我睡著掐我脖子怎么辦?」

「不會。」松木師斬釘截鐵說︰「伊不知曉前世的代志,你反而可以利用伊代解前世的冤仇。」

「怎么利用?萬一不成我豈不要慘死啦?」

「免驚,擱有我在。」松木的耳朵動了動︰「你躲也不是辦法,冥冥之中伊自會找到你,不如跟伊死死纏。記住,等一下我開半個月符給你,每瞑睡前,給伊喝一杯符水,使伊在夢中不會看見前世之事,久久忘仇;而你要放一張伊的照p在身邊,每日三拜,跟伊劃失禮,求伊原諒,如此,伊就不會害你失運了。」

「這不難,我可以做到。」

「擱有。」松木師說得口沫橫飛︰「行房事之時,你不能摸伊左x、心臟部位會使伊散發仇恨,教你衰。」

10松木師真會「瞎」掰,同樣地我也具有這種本領,只不過出發點不同,所以他當算命師賺大錢,而我就得當窮作家勸勸世人莫迷信。

程遠沒看過我這篇小說,以致迷信得可以,臨告辭前還要問︰「牛r能否開戒了?」

只見大師笑了笑,說了句高深莫測的話︰「你的頭殼擱會痛否?」

程遠的頭仍隱隱作痛,但到底能不能吃牛r呢?

遠在屏東霧台鄉的高森才醒過來,頭也是隱隱作疼,老米酒的威力,公賣局實在功在黨國。

已近昏暮,他竟在巴太郎家前廣場醉倒了。坐起身,發現人越喝越多,將整個石板桌圍滿了,男nv鄉親來不少。而就在他一起身,隨即從旁遞來一杯酒給他還魂的纖纖玉手,竟是顏如玉的。

「你怎么在這里?」他詫異地問。

「這是我的家呀!」她回道。

對了,真是醉昏頭了,她本是露台村的,當然算是主人了,只不過在平地工作的她也是逢節日慶典才會回來的,這天顯然是有人跟她通風報信了。

「你現在名氣很大。」顏如玉續道︰「全村的人都知道,只有你才能救巴安國。」

「這樣講是害我,知道嗎?」他苦笑︰「我只是一個記者,如果他真的殺人了,就算我是法官也沒辦法。」

「他們說,至少你教警察沒打他。」她一邊說一邊在他身旁搖著扇子。

他知道,她是在為他趕蚊子,昏暮時分就開始做了的,難怪醉倒的他身沒被蚊蟲咬。他想說些感激的話但沒有。

「烏魯谷。」巴太郎在人群中呼喚他︰「醒來了就再g一杯。」

他正要舉杯,顏如玉倒開口了,用魯凱母語叨念著巴太郎,教他別再找高森喝了。

「你是他太太嗎?還是他nv朋友?」巴太郎酒意也甚濃,開玩笑連晚輩也不放過的︰「如果有結婚,為什么沒請我喝喜酒?」

眾人一陣哄笑,紛紛跟進開起他倆人的玩笑。

「他們先上車後補票啦!」

「不要結婚,要阿不只(睡覺),結婚沒有用。」

「今晚我要伊底嘎谷(作ai)。」

高森被他們這一鬧無可奈何,端起了酒杯站起身說︰「霧台的前輩,我代表ㄍ一努l(去露),敬你們一杯,祝你們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聽不懂。」

「ㄍ一努l找我們霧台村的小姐,不可以啦!」

「烏魯谷,三杯才可以過關。」

還是那姓李的兄弟在這一攤酒方才開始時說過,「魯凱族久未出c」的,出面為他解圍道︰「山路很長,他今晚還要下山哩!」

「沒關系。」高森拍拍他肩膀續對大眾道︰「我g三杯,請你們原諒。」

他一杯接一杯喝了,到第三杯時,j乎要抓兔子了。

「原諒什么?烏魯谷要說清楚。」有人又叫嚷。

「好啦!不要太過分。」巴太郎知曉他的狀況,主動為他解圍。

高森可是一醉再醉,方坐下,便感到一個頭兩個大,他對身旁的顏如玉說︰「你,為什么要來?」

「為了你。」如玉很簡單的回答。

「不要,你不要…」他痛苦地說︰「我們不會有結果。」

「烏魯谷,我的身已經屬於你…」

「為什么?為什么不放過我?」

「烏魯谷,你醉了,馬來幽默(杜幽蘭)不會再回來了。」

「你為什么不放過我?」高森用近似哭泣的聲調又重復了一次。

「烏魯谷。」如玉極篤定地對他說︰「杜阿賴嘎以,歌拉ㄍ一烏啊巴察以,該嘎魯l嗯(此生非你莫嫁)。」

11高森是被顏如玉騎機車載下山的,在翻越數座山嶺,過了伊拉,穿越橫跨隘寮溪的那座橋後,他醒了。他從她背後直接將雙手上移,j迭握住她的雙ru,頭則枕住她的後背,直嚷著︰「停車!停車!」

她停了下來。他飛快地跨下車,跑到一旁的c地上嶇吐不停。她也奔過來,急急地拍背撫x。

「好了,沒事了。」他仰著對天說。

「你喝得太急了。」

「你別管我,走吧!」

「不行。」她在這荒郊野外越發顯得堅強︰「我要照顧你。」

「一輩子嗎?」他問。

「一輩子。」她答。

「很好。」他搖搖晃晃地走到一座廢厝的工寮前,解開k襠撒尿了。

「烏魯谷,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她跟上前問。

「記得。」一個踉蹌,他卧倒在地。

她想過去扶他,才拉住他的手,卻被他一把牽扯倒地,和他的身糾纏在一塊。

「如玉,我要你。」高森在一輪明月下說著,但雙手不老實地往她身上探索。

「此生非你不嫁。」她又一次呢喃。

「我聽見了。」他一面說一面剝開她上衣鈕扣。

顏如玉仍喃喃自語著,任他的手探入x衣內,在她雙ru峰上游走。

高森原是側躺在她身邊ai撫著她的趐x,一會兒,他猛然翻上她身軀,親吻她的唇;而她則熱烈回應著,舌頭一直往他嘴里探,j乎要抵達他喉嚨內。

他吸吮著她的唾y,感覺上就像瓊漿玉y般,令他舒爽至極,因酒醉g澀的喉嚨似乎也完全得到滋潤,因此蘇醒了不少。於是,他更加興奮了,縮回舌頭,一顆腦袋便往下移,捕捉住她堅挺的r頭,一圈圈繞著。

「嗯…啊…」她輕喚著,覺得有光線亮起,睜開眼,一輛機車正由遠駛近。

她緊緊摟住他的頭,直到機車從她身邊駛過,才再啟齒叫出聲。

「烏魯谷…此生非你莫嫁…不要停,不要…」她將下身高高弓起,頂住他的下,碰到那y物,越發刺激了,便左右摩擦起來。

他從ru香中驀然驚醒,下被摩得快將破k而出了,只好舍棄r頭,再往下移,隔著她的裙子親吻那洞x;越是使勁,她l叫聲越高,骨盆揚得到了極點,下y部位那條線隔著外裙明顯透出。

他用嘴將她的裙子掀開,再用牙齒咬她的內k松緊帶;她很配合,內k毫無阻礙地褪去了一條腿。迫不及待地,他直接吻在她的y部。

「嗯…你的胡子,胡子…刺得我痛…」

高森j天未刮的胡子起了作用,教她下身不安地擺動,但越擺動,y水流得越暢,顯然她是處於一種既痛苦又快樂的狀態。這使得他更加無所顧忌,一根舌頭直探到底,還在里邊翻江倒海,搞得她猛喊饒命,苦樂不分了。

她在雙腿虛軟一陣後,猛然夾住他的頭顱,一個大翻轉,變為上位;然後坐起身子,反轉上身,急急卸下他的k腰帶,探手握住他那y挺挺的roub,搖晃起來。

他不甘示弱,雙手上伸,握住她的雙峰也使勁捏揉。這樣j戰了一會,她再難以忍受,一轉身,跨上他的腰際;不用手牽引,便直接滑了進去;甫chou動,唧唧之聲就在曠野中毫無顧忌地響起。

「摸我nn…哥哥,快掐死它,掐它…」她神智不清地叫喚著。除了他,只有月娘聽得見。

他聽從指令,不,更過分了,他是仰起上半身一口咬住其中一個,下半身還滿配合地猛往上頂;不,更過分了,他的雙手還環繞過她的腰部,緊緊掐住她的部。這一招使她x、y、三部分受益,整個人l得快虛脫了,一頭栽到他x脯上。

他在下面頂了一會,吃不上什么力,便抱著她在c地上一滾,就定了正位,雙手捉住她的雙腳掌,y往兩側推,使她的桃花源洞迎向他大大張開,然後輕輕搖晃部,讓她一點點地承受;大約choucha了有一百足下為止,他才轉為猛烈的攻勢,yyj會時,j乎就像金鐵j嗚,會迸出火花似的;且因用力過猛,使她身一直向前邊滑動。

就在她快滑到水溝邊時,她知曉自己即將完結了,趁著末尾的余威,她將y道猛力一夾,感覺到一g滾燙的熱流噴入其內時,她的y唇也為之大開了。第三章重看霧頭山1此生,非你莫嫁。就為了這句話,高森終於答應訂婚了。他不能再抱著顏如玉的身夢想著天人j歡,或者夢想著那遙不可及不如生死的杜幽蘭,於是,他和家人商量過後,由父母出面親自往霧台村提親去。

提親的這天旱晨,杜幽蘭在台北的板橋恍恍惚惚地醒了過來,望著斜斜s入室內的一道y光,驟然間心口隱隱作痛,仿佛是被那道y光s中一般。她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生死j關感覺,好像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人世了;於是突然想念起故鄉來。

霧頭山啊,你肯退散霧嵐見見這迷失的孩子嗎?

她一撇頭,發覺程遠並未睡在身旁,好奇地步出卧房,一眼便看見他精神奕奕地正坐在客廳;雖是精神奕奕,可是兩個眼袋卻泛著黑se,再看那茶上,吸食安非他命的工具一應俱全,就不覺得稀奇了。

「一夜沒睡?」她沒等他回答便進浴室盟洗了。

事實上,程遠的確是一夜未眠。自從松木師那老瞎子信口開河編造出那么個離奇、玄疑、精彩絕l的故事來後,他就很難睡著了;尤其是睡在阿蘭身邊。

那老瞎子不論如何荒謬,倒有一點和我不謀而合。我在這篇小說一開頭就描述程遠yu侵犯阿蘭,阿蘭不同意,而他卻霸王y上弓,那伸人她s處的指頭就像日本軍閥在中國的土地上自由地「進出」,可以稱呼他的指頭為「小日本」了。

松木指他前三世是日本兵時,真是誤打誤撞,不由得你不信他的老於江湖、擅於此道了。

程遠怕死了,沒想到從前任他宰割、劈打、進出的番婆仔,竟是他三世前的仇家,且為報f他而來。在此之前,他也曾懷疑過,是否這番婆和那老瞎子串通好設計他,使他爾後不敢對她怎樣,但仔細想想,番婆絕不可能有這等腦筋。

松木大師法力何等高強?豈可狐疑?這樣不眠不休度過了兩夜,不能再熬下去了,否則小命休矣!他得按照松木師所開的y方拜她了。

杜幽蘭從洗手間出來,在他對面坐定後,緩緩地開了口,起先囁嚅,但又有點膽怯︰「我想回屏東去看看,可不可以?」

他抬起頭,用那兩團黑眼圈凝視著她,極遲緩地道,「你去啊!」

嚇了她一跳。原以為他聽到這個要求一定會對她動粗,抵擋的姿勢都准備妥當了,豈料他竟一口答應,難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樣?

她再拭探x地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回去。」這意思就是若你怕我一去不復返的話,緊盯著我總可以吧!

程遠揮揮手,有些不耐煩地說︰「來去往返一切都是命。」

這又是什么意思?她更迷糊了。

杜幽蘭發覺他打從桃園回來後整個人似乎全變了,隨便就可以數出j項來︰一、他沒跟她同床過,甚至不闔眼,一整夜全靠第四台打發,想打瞌睡便以安非他命伺候。二、他的x能力大不同於以往,這兩天碰都不碰她,甚至連她的身也不瞧上一眼。三、他突然在每晚都會為她沖一杯牛n,說是為她補身,可是又都鬼鬼祟祟地在廚房里弄。四、過去他是要完全掌控她行蹤的,絕不能遠離,如今好似大發慈悲了。

杜幽蘭怎么也想不到,他不敢睡覺是怕她三世前的冤魂半夜附身,拿著刀砍了他的腦袋;不與她作ai是忍了又忍的,生怕一激動撫摸了她左x,勾起她三世前的記憶;泡牛n則是方便下符,教她忘卻那慘案。

至於放她回屏東就更好笑了。現在他多希望她這一去永不回頭,從此拜拜,各走各路;可是松木師說過,一切強求不得、躲不得,只有隨天意了。

「那,那我收拾行李去了。」

他還揮一揮手。

阿蘭當然不會深思個中緣由,她以為他的男人轉變了,變回初見面時那般斯文、溫柔、善解人意。總算老天還有眼睛,不讓她繼續吃苦;一激動,收拾行李時就有些想哭。拎著行李走出卧房,看見桌上擺著一萬元,感動得眼角都s了;收起鈔票,正要出門時,程遠在後頭叫住了她。

「你有沒有相p?」

「g嘛?」

「留一張給我,我,我怕會想你。」

這會,她的淚水真的垂下來了。

2杜幽蘭一走,程遠立即將她留下的照p擺在電視機上頭,外出買齊了香枝金銀箔紙,然後恭恭敬敬地拈香三拜,再到y台一張張小心翼翼地燒紙錢,嘴里直念著!

「原住民小姐,不,公主,我對不起你……我他媽怎么知道三世以前是日本人?其實我最恨日本鬼子了,他們在戰前屠殺中國人,戰後、又猛削新台幣,像日本漫畫就賺飽了…我這一世變成中國人,也算是報應了,我們應該扯平了吧?

你以後別再找我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紙錢燒完了,驟然台起一陣風,灰燼便在小小的y台上旋飛起來,雖是大白天的仍然有些嚇人。程遠感到後腦勺的傷口又脹得發疼,一陣暈眩後覺有些涼颼颼地,似乎整間屋子都透著寒氣,遂不敢再待在屋里,匆匆下樓去也!

他在附近閑逛了一會,竟不自覺地來到阿蘭平時常獨坐的這小公園,就坐在她慣坐的那張椅上,也像她一般吸燃香煙,看著過往無關的路人,打算扔他一地煙蒂。路人也不全然是無關的,總有某些極小的機率會碰到熟人。我相信一個人在精神恍惚下,某些極小的機率就會發生,譬如看見異象。

程遠沒看見異象,倒是看見了一個熟人。是唐老鴨,被黑道角頭通緝的汽車慣竊,正從一輛計程車上下來。

「老唐…」程遠暴喝一聲︰「總算給老子堵到了。」他沖過街道,一把抓住他,但對方並沒逃跑的意思。

「人衰的時候,四處都碰得到鬼。」老唐搖搖頭說︰「你別大聲嚷嚷,不知道我正在跑路嗎?」

「c,我也在找你這老王八哩!」他渾身又起勁了︰「最近被你搞慘了,你看我的頭,現在還包成這副德x,那里都不能去,成天窩在家里孵蛋。還有,一把大四喜自摸東風胡不成,也他媽跟你有關。」

「喂,喂。你這腦袋可不是我砸的,與我何g?那天我先閃是怕條子來了麻煩。」

「我就不怕嗎?萬一我被削怎么辦?」

「所以我在臨走前,特別j代你nv人,叫她趕快送你去醫院嘛!朋友也只能做到這樣了。」他徑自過街走向公園︰「別待在大馬路上,再碰見個熟人我就慘啦!」

「喂!」他追上前道︰「你這一解釋就恩怨全了了?」

「本來就是嘛!我們那有仇?說起來還是你對不住我,沒及早把那輪子弄出去,害我落得如此下場。」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對了,你剛才說一把大四喜沒胡成,怎么回事?」

「別提了。」程遠揮揮手︰「幸好我沒幫你弄成腿子,是救了你也救了自己呢!你想,那輪子真弄出國了,你死定,我也死定了。」

「沒弄出去又怎樣?還給他又怎么樣?他還不是要弄我,四處放話要我一只手,他的!還有沒有江湖道義?那還不如賣出國,先賺他一筆好跑路,橫豎是死。」

「我聽說了。那你怎會跑到此地?」

「唉!」老唐一嘆氣,整張臉皺得像沙p狗︰「老子跑了一輩子江湖,只被條子通緝過。躲條子容易,躲兄弟就難啦!他的,那家伙是個死y派,勢力又廣,非要我這條狗命,聽說還懸賞了呢!連通風報信的都可以領賞,我就只好盡量往兄弟少出沒的地方躲了。」

「台灣何處無兄弟?」程遠近來說話愈發有學問了。

「所以我才到處換地方啊!」

程遠後腦的傷勢毫不妨礙他的靈光閃現,又有了新點子。

「咱們好歹兄弟一場。」他拍拍老唐肩膀道︰「總不能見死不救,我看,你就先到我窯口避一陣子吧!」

「你不會想領賞金吧?」

「去你媽的,當我是什么?」

3這一對黑伙伴躲躲閃閃返回住處之際,四百多公里外的高森一行提親隊伍,已浩浩盪盪開進了霧台村,在霧台國小前下了車。

顏如玉她家早已准備妥當,用小米束、甘蔗束、花生球、紅布、花籃裝飾得頗有傳統風味,但聽一路鞭p響起,圍聚的人群立即出屋探頭張望。雙方參與這項訂親儀式的村民,j乎全著上鮮艷的傳統f飾,一時間,連盛開的野花亦相形失se了。

高森他們這一行人,攜帶著數罐古瓮、鮮花、酒、傳統食物以及一整頭豬做為聘禮;領頭的他,頭戴cha有三朵野百合的花冠,頸圍珠煉,身著綉有百步蛇的袍子,腰佩獵刀,腳系花綁腿,神采奕奕地一副頭目模樣,看得村民合不攏嘴,直說如玉好命,嫁到頭目之家,還是個帥哥。

進入顏家後,小小的客廳一下子擠得滿滿的,連轉身都有困難,主人迫不得已將一些不必要的親友請了出去,騰出空間來准備進行訂婚儀式。魯凱族傳統的訂親儀式也隨著時代有了轉變,j乎漢化了,場面遂有些滑稽。

准新娘子顏如玉出場時引起了一陣歡呼聲,她頭戴花冠,纖細曼妙的身被一襲水綠se的袍子罩住,外頭再披上一件珠綴的花禮f;低垂著頭,惹人憐ai至極;水靈靈的大眼睛飽含笑意偷瞄著她的男人。那稍微的羞怯,使她橫豎看都美麗動人。

一雙璧人被擁至戶外早已擺設好的長條桌前,與雙親們隔桌對站著,然後由鄉長,國代等政治人物上台輪番精神講話,冗長沉悶至極。

這一點多半是學著漢族的傳統,搞一些大官來撐場面,上頭講得烯瀝嘩啦,下頭照樣喧嘩。縱使演講者極為不滿,但仍陶醉在一種自似的快感中;這種自與一般不同的是,有許多人公開觀賞、恥笑。

除了繁文縟節,當然最重要的是喜宴啦,由左鄰右舍f人組成的伙團忙得大汗淋漓,各種傳統的山珍美食皆出籠了,有飛鼠湯、猴r香腸、阿拜(小米裹r)等等等,全村動員起來吃喝個暢快,直到夜晚仍有部分未散席。

這個從板橋返鄉的杜幽蘭,由火車轉公車到了三地門再叫野j車上山,天se已整個暗了下來。曲折的山道忽上忽下,左彎右拐,有如她坎坷的鄉愁;這里的一c一木都是她所熟悉的,但經過這些年似乎早與她絕緣了,完全沒有歡迎她的意思,甚至掩面不願見她。

她又敞淚了,為了故鄉。

在一個大轉彎之後,她知道到了霧台村,卻見街道兩旁有異常的人群。她心有所感,眼p跳了兩下。

「等一下,運匠。」她喊道。

司機停妥車後,她搖窗下來用魯凱語問路人道︰「今天在慶祝什么嗎?」

「訂婚啦!有人訂婚,去露跟霧台的。」他答。

去露村的,誰呢?她更好奇了。

「誰?」

「去露的高森,答里阿賴(頭目),娶我們霧台的顏如玉。」

杜幽蘭楞在車上,良久,才對司機說︰「開車。」不過車行約五百公尺,她又喚道︰「停車。」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去去露?」司機不耐煩了。

「我在這邊下車。」她失神地道︰「就算到去露的錢。」

司機收下錢後掉頭走了,留下她一人在黯黑的山區內,俯望下邊的霧台村。

她忽然不想哭了,回到故鄉。

外鄉流l的日子,每在最艱苦的時刻,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頭頂那座霧頭山,其次不可否認便是她的初戀情人高森了。最艱苦時期度過後,錦衣夜行返鄉,雖不見霧頭山,但她確知她安然無恙地立在那兒俯視著她的子民;錦衣夜行返鄉,才得悉初戀情人的下落,卻是在他訂婚的當天,真是情何以堪啊?

杜幽蘭慢慢地走下山,返回霧台村,在霧台國小前,她被鄉親認了出來。

「是馬來幽默嗎?」一位去露村的長輩在路燈下認出了她︰「真的是馬來幽默,孩子,你很久沒回來了。」

「嬰那…」她只好叫喚她。

「烏魯谷今天訂婚,走,跟我去顏家。」

「不要,我要下山…」

「不可以,跟我走啦!」

f人拉著她的手又親又吻,以示對她的想念,然後牽引她往前走。即將接近顏如玉家時,她與她碰個正面。

「阿蘭?」如玉驚訝的程度誰都看得出來。

「是我,真的是我,如玉。」她輕喚。

「好同學。」她上前摟住她︰「高雲在我家,大家聚聚吧!」

如玉故意不談她今天和高森訂親的事,卻將話題扯到高森的高雲頭上,幽蘭心里甚是清楚。

「我還有事。」阿蘭拍拍她手背道︰「跟阿雲說聲對不起,我要走了。」

「回ㄍ一努l嗎?」她問。

「不是,我要回台北。」幽蘭撒了謊。

「我送你。」如玉挽著她的手臂,往公路走去。

「恭喜你。」她說。

「什么?」

「我恭喜你,要嫁給一個好丈夫。」

「你知道了?」如玉的手臂顫抖了一下,幽蘭已經感覺出來了。

「嗯。」她眼眶滿是淚水︰「別人跟我說了。」

「馬來幽默,我也祝福你。」如玉極敏捷地帶過。

到了公路邊,杜幽蘭脫開她手臂,從p包內摸出三千元,塞到如玉手中道︰「我的好同學,白首偕老。」

她倆人的手握住那些鈔票,沉默一會,如玉方才想起什么似的問︰「你怎么下山?」

這一問,倒把阿蘭問住了。在夜里,要下山j乎是不可能,除非有熟人載下山。

「別急,我來找人。」如玉說完後便跑到附近的人堆中詢問,一會兒,帶來了一個年輕人。

「對不起,馬來幽默,他馬上要下山,不過是騎摩托車,你坐他機車下山好嗎?」如玉說。

5高尚森在文定大醉的翌日,被霧台村的巴太郎搖醒。

「烏魯谷,快起來,我兒子托人說有急事找你。」

他翻了兩個身才從夢中蘇醒,一見是巴太郎,又想倒下去,卻被他拽住了。

「烏魯谷,高森,快醒來…」巴太郎叫道。

「巴安國找我對不對?我知道。」他仍在囈語。

「烏魯谷,答里阿賴(頭目),我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巴太郎連聲說。

現在,烏魯谷,不,高森來到了位於屏東區的屏東縣警察局,剛想要進門時,他看見了一個nv人從局內走了出來,戴著墨鏡,似乎很面熟,他的腦袋隨著她的部向後轉,愈看愈熟,忍不住地喚了一聲︰「馬來幽默?」

那nv人停住了,但沒有回頭,一頭秀發甩了一甩,又昂首走出警局。高森頓了半晌,再追出去,只見那nv人已坐上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似乎她還回頭打開後車窗遙望他一眼。這是件怪異的事,他搔了搔腦袋,宿醉清醒了些。

在拘留室內,他見到了巴安國。

「高大哥。」他仿如見到救星一般,急得一只臂膀探出柵欄︰「他們說,我要被起訴了,這是什么意思?」

他伸出一只手掌,和他的緊握了下。

「不太可能吧!他解釋道︰「檢察官如果起訴你,那表示他已經握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是凶嫌。案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似乎不太可能。」

「可是他們說…」

「他們是誰?」

「刑警呀!」

高森不得已又找上了那位x錢的刑警,他正在三組內和同事聊天。

「老錢,你們又在嚇唬小孩了是不是?」他仍是開門見山地問︰「他被起訴了嗎?」

這條子詭異地笑了笑,說︰「這只是辦案的一種手法,你也要g涉嗎?」

「大人,我不敢。」他倒挺能察言觀se,看氣氛還不錯,也開起玩笑︰「可是,你嚇到他,同時也嚇到我。」

「我們也有壓力啊!王子。」錢刑警立刻反駁︰「凶手找不到,死者家屬威脅說要請民意代表出來。」

「出來搓圓仔湯啊?」他不屑地道。

說真格地,錢刑警說的絕不容辯駁,警察的壓力天知道有多大?

姓錢的刑警口氣像緩和了些,且有些自省地道︰「破了案,大家享福;沒破案,大家倒楣。」

高森知道他們的辛勞,有些於心不忍,便按住他的肩道︰「晚上,跟我上山喝個過癮如何?我昨晚訂婚。」

「媽的,沒誠意,現在才講。」錢刑警也摟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