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閱讀(1 / 2)

隨著細碎的鼓點,舞者登場。那是一個金發少年,除了脖子上的金葉子項鏈,手腕與腳腕上的鈴鐺和腰間垂下的鮮紅絲帶,什么都沒有穿。那身行頭絲絲縷縷擺動著,把一切模糊地擋住卻又實在什么都沒擋住,薛亦然很快就發現男孩根本沒穿內褲。少年柔軟卻不乏肌肉的腰肢如真正的古代舞者一般擺動,模擬出風、水流甚至蛇的動態。少年沒化妝,他的一頭金發已經是最美的裝飾,在典型的俄羅斯型俊臉的周圍綻開層層光暈。

音樂漸漸加快,少年開始輕巧跳動,飛身旋轉,腰間絲綢飛散開來,化作一片紅雲。清脆的鈴聲混著有力的樂曲,如同召喚神明的巫樂。少年在樂聲的高潮猛地展開四肢,四周朦朧的輕紗迅速向上收起,幾個裸體大漢隨即上場。那些肌肉發達,渾身塗油,胸口有著野獸紋身的男人,都經過脫毛處理,不但頭發都剃去了,胸口也是一片光亮,而且居然下體也是一根陰毛都沒有,高昂的性器因此顯得更加筆直粗大。男人們只在上臂和大腿上纏繞著紅絲繩,垂下金色的鈴鐺,此起彼伏的鈴聲與少年的舞蹈交相輝映。

男人們以緩慢而有力的動作應和少年的飛速旋舞,看起來居然有種十分的和諧,而且無比性感。薛亦然很快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硬了。

這時他看到男人一擁而上,少年就像要被獻祭的祭品,身體以一種極易激起獸形的方式扭動,他半躺在男人們撐在他背後的手上,雙臂高高舉起,同樣舉起的還有那已經散落下去的綢帶中潔白美麗的性器。

舒緩下來的音樂中,男人們的手在少年身體上肆意游走,卻沒有一人去碰觸他的陽物。那些撫摸與其說是在挑逗少年,更不如說是在激起顧客們的性欲。下邊的男人們早就看得如痴如醉,但只有一人,不知何時坐在場地中央,臉上沒有赤裸裸的性欲,只有溫柔的笑容——居然是店主海德。

突然高亢的聲音大作,舞台上的舞者們瘋了似的動作起來,少年如雜耍般輕靈地在男人們的托舉中跳動,做出各種復雜的動作。最後,在男人們共同的一躍之下,音樂戛然而止,少年腰間的絲帶已經被扯開,此時那雪白耀眼的裸體上只有黃金的光芒閃耀著。

掌聲雷動,顧客們大聲喝彩,吹著口哨。少年一鞠躬,一個後空翻從舞台躍下,然後像只大型貓科動物一般輕盈柔軟地走向他的獵物。幾個男人招呼他,少年卻只是回以誘惑的微笑。薛亦然幾乎不用去猜就知道他的目標是誰。

海德起身迎接少年,將他緊緊抱在懷中,兩人在眾人的鼓掌中來了個長久的熱吻。

「今天,就是天上的月亮也會嫉妒我的安德烈!」海德宣布。

「他們果然認識。」薛亦然了然。

「他倆本來就是戀人。」夏飛淡淡在一邊說,「安德烈是從俄國來的,被海德收留,在這里做服務生,後來又成了舞者。不過他從來沒接過客,即便這里的服務生只要樂意都會與優質還願意出大價錢的客人一夜春宵。因為海德愛上了他,他也愛海德,所以即便是今晚這樣露骨的表演,客人也知道,他只是在給海德看。」

薛亦然默默點點頭,身邊的夏飛起身離去。

「你!」他大喊。

夏飛回頭:「今晚我不打算只當看客。」

薛亦然一直不願去回憶後來發生的事,他呆滯地看著夏飛走上舞台,在一場悲歌中跳了一曲脫衣服。但那舞中的每一個動作表現的不是引誘,而是愛不可得的痛與憂愁,薛亦然發現那男孩的舞的表現能力居然比不上夏飛的萬分之一。夏飛每脫一件衣服都像是在剝開自己的一層皮膚,把血淋淋的愛暴露在眾人面前。有人甚至被這舞蹈感染,低聲啜泣起來。

最後在海洋般深藍的燈光中,夏飛垂下手,用一個無力的姿態結束了表演。人們鼓掌,卻不忍心喊叫。最後夏飛一件件把衣服穿上,走下舞台,誰都沒看就默默離去。薛亦然緊隨其後,兩人一言不發地出了酒吧的門,一前一後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夏飛沒有再趕他離開,只是默默前行,孤獨的背影看起來無比脆弱。薛亦然很想從後面抱住他,可手剛剛觸到夏飛的胳膊,就見夏飛轉過身來,停下腳步。

「阿然,」夏飛說,「別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你我差別太大,就是現在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而且,我已經沒有勇氣了。」

「所以你希望我勇敢起來,如果我大聲說我愛,你會不會願意給我個機會?」他急問。

「你我都不要勉強自己了。這段時間你對我好我很感激,可是??????」夏飛搖搖頭,「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不想讓自己喜歡上你。」

「因為我的懦弱,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是吧。」

「??????」

「如果剛才在酒吧,我吻你了呢?」

「或許???我不知道。」

「對不起。」

「別這么說,其實也不是你的錯,我自己別扭。」

薛亦然一直在夏飛樓下站到窗戶上的燈光消失了,才轉身離開。他講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一邊心疼夏飛,一邊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點點曙光。

從那天起每次夏飛去酒吧,身後都會跟著一個忠犬。夏飛再沒上場表演過,但是時不時與不錯的男人勾搭。薛亦然沒有再阻止他,只是用一種可憐的眼神望著他,直到夏飛心里莫名充滿了罪惡感,結果一次炮也沒約成。

終於有一天夏飛對薛亦然說:「要追我就拿出點誠意,別光整天跟著,這樣拖下去也沒意義。」

於是薛亦然開始了奴仆生涯???夏飛經常驚悚地發現自己飯桌上一瞬間布滿飯菜或者回到家意識到家里部正常地一塵不染。

「你什么時候配了我家鑰匙?」一天,夏飛陰搓搓地問。

「嘿嘿嘿!」薛亦然笑得很憨厚。

「下次再叫我發現你進我家我就把你扔出去。」

「呃??????」

於是美食依然時不時出現,只不過是放在保溫盒里,躺在門外了???

不知如果薛亦然知道最近夏飛開門看到那個飯盒,拿回家,像開聖誕禮盒的小孩一樣打開,看到新奇的飯菜笑得兩眼彎彎,然後吃著吃著就「嗚嗚」哭了起來,他會不會心里感到安慰。

不過這段時間薛亦然也有自己的計劃,所以夏飛發現有幾天薛亦然不再粘著自己了。他心里居然因此生出一點失落感,雖然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習慣了薛亦然的存在而造成的落差感,但還是忍不住抱怨,並開始懷疑薛亦然終於要放棄自己尋找真愛去了。

所以當下一次夏飛自己一個人坐在酒吧的時候,他有點喝多了。眼睛有點發酸,唉,為什么臉上濕濕的?他摸摸自己的臉頰,有點傻傻地笑。

台上一個男人吹著薩克斯。夏飛一向不喜歡薩克斯的聲音,但這次他卻終於覺得自己可以欣賞了。悠揚的樂聲如泣如訴,他心里陣陣抽痛,伏在吧台上,淚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男人一曲表演完畢,下台勾起一個看客,兩個男人親密地在一起離開。夏飛朦朧地看著搖晃的影子,突然想到也曾有過男人為自己表演,但只不過是要他的身體。如果有一個人會為了他的心表演,如果有個人是真的願意許下一生的承諾。

他猛然起身。有一個人,有一個人為了他,可以放下自尊,為了他天天研究菜譜,可以每天把一個溫暖的飯盒放在他的門前。

去找他吧。他對自己說,這個男人,如果你傻到錯過了,就真的再也不值得有人愛你了。

舞台上突然想起了節奏感極強的音樂,震得夏飛心里一跳,下意識地望向舞台。只見老板海德先生,優雅地說:「歡迎下一位表演者,他為了我們親愛的薩姆先生,可算是下了大功夫了。」

一束燈光照亮了夏飛的身影,他在緩緩旋轉的金光中,看著男人的身影走上舞台。薛亦然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頭發似乎精心整理過,平時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不知去向,夏飛這才發現他那對算不上十分好看的眼睛中居然能含著這般的深情。

薛亦然開口唱歌,如果叫一向挑剔的夏飛品評,歌喉只能算是一般。但夏飛此刻卻覺得這是自己聽過的最好聽的歌,他毫無形象地咧著大嘴,眼淚不停往下流,一直流到嘴里,居然是甜味的。

然後他呆呆看著薛亦然痴情地望著他,一邊低聲歌唱,一邊緩緩脫下上衣,襯衣。顯然他有意去健身過,雖然說不上有多少肌肉,但身材很勻稱,尤其是他並沒摘下脖子上的領帶,更有了種挑逗的美感。

然後皮帶被解開,長褲落下。夏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薛亦然這個一本正經的家伙居然穿了條丁字褲!那完全是為了勾引而設計的,僅僅是幾根細窄的白色布條,連著前邊一小片根本不起遮擋作用的布。薛亦然緩緩舞動,身體輕輕搖擺,淡藍的燈光在皮膚上流淌,滑下脊椎,在圓潤赤裸的臀部擴散開來。性感內褲只在正面勉強擋住了性器,卻依然毫無保留地顯現出陰莖的形狀,而沉甸甸的陰囊完全裸露在外面。

原來薛亦然這個膽小鬼真的願意為了他大膽起來。夏飛抹抹臉,看著薛亦然步下舞台,在歌曲的終音落下時,與他面對面站在溫暖的金光中。

夏飛聽不見周圍人們熱情的喝彩,他眼中只有面前這個深愛他,而他也要用一生去深愛的男人了。他忍不住撲進薛亦然的懷中,臉貼著對方溫熱的胸膛,又哭又笑。

最後,薛亦然小聲道:「阿飛???我還是覺得這樣好丟人啊???脫衣舞太奇怪了。」

夏飛「撲哧」一生笑出來,抬頭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吻,「那就穿上衣服咱倆回家,我現在有好多好點子要跟你實踐呢。」

薛亦然臉瞬間通紅。

夏飛覺得自己的人生終於完整了。他僅僅抱著愛人,心想自己真幸福啊。

番外三、最後的日子

方振坐在陽台前,寬大的躺椅中,面對窗外漸漸黯淡下去的天光。他懷中抱著一個人,一個已經走到人生盡頭的少年。方廷嘉曾經有飽滿紅潤的圓臉,張口就是串串清脆的笑聲,可現在他不言不語,埋頭倚在方振懷中,呼吸微弱地已經幾乎無法察覺。曾經活潑可愛的男孩瘦得沒有了重量,兩頰早已深深凹陷下去,皮膚白得泛青,毫無血色。

他把懷中人緊緊摟一摟,兩人臉龐貼在一起,他小聲道:「再等等,求求你不要這么快就走,再等等。」

周圍放滿了方廷嘉最喜歡的花草,他心愛的三只貓趴在不遠處。但是方廷嘉幾乎看不見了,大眼睛半閉著,睫毛微微顫動,但瞳仁中已經映不出任何東西。他摸索著把一只瘦弱的手放在方振臉上,摸到那條舊疤,輕輕嘆息。

「哥。」他喚道,這聲呼喚聽起來更像是一聲短促的呼吸。

方振身體一震,急急忙忙地胡亂撫摸著,他咬著嘴唇,憋住數次要奔出眼睛的淚水。

「你這個小壞蛋。」他重重呼吸幾下,裝出輕松的口吻說,可還是漏出了難以抑制的哭腔,「從小就不老實,害我愛上你,還破了相。現在好了,終於一切都挺過來了,你倒要丟下我自己一個人。」

方廷嘉虛弱地笑笑:「對不起啊,哥,我也不想這么壞的。」

方振也笑起來,「可是你哥我就是喜歡逆流而上啊,越壞反倒越愛。」

「對不起,沒辦法陪你走下去了。」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至於??????」

「如果沒有你,我或許只會平淡地活下去。」方廷嘉止住方振的話,「我寧肯選擇真正地愛一場。」

「但是不該付出這樣的代價。」

「有些東西來了,避免不了,就必須接受,然後讓自己盡量去適應現實。」

方振明白,方廷嘉說的話有兩層意思。一個是說他的病,還有一個就是兩人算得上轟轟烈烈的愛情。

「你後悔愛上我嗎?」方廷嘉最後問道。

「永遠不會。」他回答。

「你知道嗎,其實有件事,我還是挺高興的。」

「嗯?」

「爸爸畢竟還是接受我們了。」

方振還記得那天,已經幾乎斷交的方父,也是他的堂哥,握著兒子的雙手泣不成聲。那樣一個一輩子剛強,視哭泣為軟弱的男人,淚流滿面,一遍遍說只要兒子好起來他什么都願意接受。可是,悔恨和愛,都喚不回逝去的生命了。

如果說方廷嘉最感到煎熬的,就是自己不能再去做一個他從小就希望成為的孝子,與父母開心地生活一輩子。在與方振一起離開家之後,他長久被受到親情與愛情撕裂的折磨。但是如果讓他在選擇一次,他想,或許還是會選擇方振吧。

方廷嘉微微抬頭,笑著,「下一輩子,我還要和你在一起。」他虛弱地抬起一只手,又差點落下,方振緊握住那只手。

「約好了,到下一生,我會一生健健康康地,到時候,跟你一起度過很多年的日子。好不好?」

「嗯,一言為定。」兩只小指勾在一起,親密無間。

方廷嘉長長呼出一口氣,「好困,想睡了。」

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方振低頭吻了吻他的眼睛,「嗯,寶寶睡吧,我一直在你身邊。」

他輕輕哼著,看著男孩沉入再不會醒來睡眠。幾次深深的呼吸後,一片寂靜,少年沒再有絲毫的動作。

「小壞蛋,留下我一個人,該怎么辦啊。」他喉嚨哽咽,苦澀地說。

夜幕降臨,躺椅上相擁的兩人被無盡的黑暗緩緩吞噬。

番外四、大家一起來搞怪

早晨。

阿勇神清氣爽地起床了。

蘇白和周興躺在一起哼哼。

「我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蘇白說。

「我現在菊花還在疼。」周興抱怨。

「他竟然那么有精神???」蘇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