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厚厚的砧板上,兩把刀刃雪亮的厚背菜刀正在上下翻飛,刀刃下,是被剁得細細的肉餡,不時隨著砍刀的落下而變幻著形狀。 .
少頃,刀光一斂,露出一張長滿了青春痘的麻子臉,一咧嘴,就是滿口的大黃牙,笑得很燦爛。
「老板,我這刀工不錯吧?」
對面,一個滿臉肥肉,穿著大胖廚師服的光頭就瞪著眼,啪嗒一巴掌就拍過來。
「你個鱉孫砍的東西也配叫刀工,還有,老子不是你的老板,老子是你叔!你大爺的,腦子不好讀不成書也就罷了,連個菜案改刀都做不成,還學人去泡鬼妹,毛都長齊了嗎你?」
「長齊了叔,我昨天剛看過。」
「我我去你大爺的,滾去剁餡!」
一只大腳踹過來,於是砰砰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是一家規模還算可以的中餐館,位置大概在某個唐人街,餐館前面是怎樣的光景不得而知,後廚倒是很寬敞,七八十平的空間,足足三個大廚,五個菜案改刀,三個打雜,一個面點師,外加一個不知道算什么的學徒工。
什么都沒學會,就學會了剁餡。
兩把菜刀砰砰砰,剁得這叫一個大小均勻,彈性十足,不論是包餃子還是做肉丸子亦或者是獅子頭,保證滋味十足。
所以,也不算吃閑飯的,在工資基本等於沒有的情況下。
當然,若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一切都很值得,這么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家伙,也是慕少安所需要的。
所謂大隱隱於市,再也沒有什么地方能夠比鬧市之中更好的藏匿了,尤其是對他這樣經驗老到的獨行狗來講。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一年年的過去。
慕少安化身的小學徒學會了抽煙喝酒,學會了和鬼妹搭訕並在某個風雨閃電交加的夜晚完成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警局一日游。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終於也學會了除了剁肉餡之外的其他技能切肉。
不管外面的風雨飄搖,也不在乎時間的流逝。
當下巴頦上的胡須已經變得黝黑且粗糙,小肚子也鼓了起來的時候,光頭叔叔去世了,而慕少安化身的學徒工也終於升職為大廚。
這一塊方寸之地,已經毫無懸念的成為了他整個人生的舞台。
用文青的語言說起來挺悲哀的,其實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日子快活著呢。
直到有一天,他的堂弟兼新的老板湯姆牛亞利桑那林肯科林頓和新找的第十九任女朋友外出酗酒跳穿衣舞一夜未歸。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天後,慕少安愉快的吃完早飯,哼著好一朵茉莉花的小調,來到餐館後廚,嗯,他現在是廚師長了,所以很多事情比如說一早的采購事宜都得他來處理。
一開門,他就看到他那位失蹤了三天的堂弟湯姆牛正狼吞虎咽的在那吃東西。
吃的是食物,但絕不是什么美味的八成熟牛排,而是冰箱里被冷鮮的一大塊生牛肉。
很新鮮,新鮮到了一看就很有食欲的那種。
於是慕少安就與他的堂弟湯姆牛兩個人的目光對視了足足三秒鍾
「喪屍?」
慕少安就問。
堂弟就搖搖頭,目光很清澈,意識也很清晰,整個人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