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是默默忍受命運暴虐的毒箭，還是反抗人世無涯的苦難，在奮斗中掃清那一切？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加高貴？」

站在無盡的曠野之中的時候，慕少安腦子里不知為什么就冒出來這么一句話。

這並不是他的逼格已經修煉到了至高大圓滿的境界，而是他忍不住在思索文明之存在到底有什么意義？

從前的時候，他是混沌基地下屬的一個殺毒獵人，一只獨行狗，他竭盡所能的守衛著自己所在的這個文明，盡一個殺毒獵人的職責。

那個時候他不會想太多，因為目標明確，道路清晰，他以為只要能夠開啟了聖墟，那么就是世界大同，病毒帶來的劫難就會被抹去，人類的文明就會像王子和公主一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

所以他做起事情都是風風火火，所以他可以奮不顧身，所以他野蠻的像頭牛一樣橫沖直撞，永不疲憊，永不停止前進的步伐，因為他覺得這么做很值，值得他去付出整個生命與全部的靈魂。

原本他以為他可以一直這樣，他以為他可以無所畏懼，他以為他必將笑到最後，因為他是最擅長掀桌子的野蠻人。

但是他錯了，隨著他的實力越強，知道的真相越多，那無盡的星空就越讓他覺得無力，病毒的根源讓他惶恐，而更高維度宇宙的出現更是讓他絕望。

這些年來，他很疲憊，接踵而來的各種變故讓他疲於應對，他就只能像一個垂暮的老人，手足無措的看著那些根本想不到也無法想象的變化，雖然這些變化有一些是因他而生，但卻改變不了他內心最開始也是最堅固的城防開始崩頹的事實。

這世界太大，他太小。

這世界敵意太多，他太弱。

所以他無力，惶恐，絕望。

所以在升仙台那次事件中，他站在混沌基地總部的廣場上，他明明知道辛西婭就在人群中看著他，明明知道有一個叫小夜的女孩在看著他，他卻不敢去尋找。

因為他那個時候就已經迷茫了，他並沒有完成他對辛西婭的承諾，升仙台一出，似乎混沌基地，似乎殺毒獵人所堅守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了，包括他慕少安自己。

看著往昔那些戰友同袍都庸庸碌碌的忙著去固化，忙著去弄一張船票，整個混沌基地一團糟，就像是不設防的廢墟。

那一刻，慕少安就在想，值得嗎？

他找不出答案，也無顏去見妻女，所以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做個文明的守望者，當所有人離開之後，他就一直守在曾經戰斗過的地方。

這將是他此生最後的願望。

盡管後續所生的一切都讓結果出人意料，甚至經過所有人的努力，人類文明與混沌基地得到的結果還算圓滿，並沒有毀於十二使徒之手。

但慕少安心中的裂縫卻不可愈合了，曾經他的信仰有多么堅定，那么此刻就會有多么的支離破碎。

所以他選擇放逐了自己，從混沌基地離開，跟著十二使徒，他假裝著自己很無所謂，他假裝著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他甚至可以做一個傻乎乎的錘哥。

就算刑天神軀不斷進化到無敵，本宇宙內無敵，他想的事情也只是退休，回家，固化歷史。

換句不客氣的話講，他慫了！

他已經不想去追尋文明的真相，與文明的源頭，就這么老老實實，渾渾噩噩的活一輩子也沒什么不好。

「生存還是毀滅，這的確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