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原本是坐在家里的暖桶里看書,聽到小玉從外面進來說這個事兒的時候,楊若晴趕緊放下手里的書要出去尋駱寶寶回家來。
小玉道:「我剛從戲台子那邊過來,聽到這事兒趕緊把她帶回來了,這會子她去了她奶奶那屋里耍。」
楊若晴道:「幸好你帶回來了,我爹娘是不是都在王家那邊?」
小玉點頭。
楊若晴道:「我過去看看。」
「姐,你不怕么?」小玉問。
楊若晴道:「生死見多了,人都殺過,沒啥好怕的。」
「只不過我很納悶,好端端的,咋會上吊呢?我前兩日看到她的時候,還跟我這打招呼呢,笑得也開開心心的。」她道。
小玉嘆了口氣,也是滿臉的不解。
楊若晴道:「我去看看,順便把我娘給帶回來,我娘膽子小。」
小玉道:「姐你去吧,我等會就打水,帶寶寶洗澡睡覺去。」
……
老王家,楊若晴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院子里面傳來哭聲。
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還有孩子的。
她腳步在院子外面停滯了下,尤其是聽到小黑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奶奶……』時,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嘎婆孫老太。
想到了嘎婆當初躺在門板上,身體冷冰冰硬邦邦的那樣子,怎么喚她,都不會再如從前那樣慈愛的應了。
楊若晴的眼窩一熱,側過身去抹了把眼角的濕潤,又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提步進了王家的大門。
進了院子左手邊是王家的灶房和柴房,兩件屋子連在一塊兒。
此刻,柴房的門半開著,里面黑兮兮的,但月光從邊上的一只小木窗里照進去一點,讓里面有篩子一片地又是亮的。
要么就全黑,要么就全亮,這一小片光亮之外便是無盡的黑暗,越發讓人覺得這間剛剛死過人的柴房里陰森可怖。
好像黑暗中,栓子娘就站在那里,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看著門口這來來回回的人。
想到這兒,見慣了生死的楊若晴也忍不住收回視線,只覺得脖子里和咯吱窩里涼了一下,趕緊加快步伐進了王家的堂屋。
王家的堂屋已經改成了靈堂,進門便是一塊白布掛了起來,白布前方擺著兩條長高凳,高凳上架著一副門板。
栓子娘直挺挺躺在門板上,臉上蓋著一張黃顏色的草紙。
雙手放在身前,手里也抓著一把草紙。
在她頭頂的地方放著一只瓦盆,瓦盆里面有燃燒成灰燼的草紙,王栓子跪坐在那瓦盆前,邊哭邊燒紙,眼淚鼻涕垂落下來,跟著一塊兒掉到瓦盆里。
楊若晴的目光一眼就掃到栓子娘脖子上的那道紫紅的勒痕,她蹙了蹙眉,側過臉去,開始在人群中找尋楊華忠和孫氏的身影。
楊華忠和老楊頭等幾個男人都在邊上的一張桌子那邊坐著,陪著王洪全。
王洪全也哭成了個淚人,胡子上都沾滿了眼淚和鼻涕。
再看孫氏,她則陪在楊華梅身旁,一邊抹淚一邊勸著楊華梅。
王栓子的兩個姐姐也趕過來了,幾個婦人哭成一團。
楊若晴趕緊來到楊華梅和孫氏身旁,沉默的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