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停了下來，打量著楊永仙。

今夜氣氛很好，大家都有說有笑，可是大堂哥卻鮮少說話，反常的有點沉默，原來是憋著事情啊。

「大哥，我去灶房拿開水，咱邊走邊說唄。」楊若晴微笑著道。

楊永仙點點頭，跟在她的身旁，深吸了一口氣，把這段時日在心里醞釀著的打算，用詞語再次組織了一遍才說了出來。

「晴兒，我，我是想跟你說，等過完年，學堂的差事，我想跟你這里先辭了。」楊永仙道。

「啥？」

楊若晴的腳步戛然而止，轉身詫異的看著他。

「大哥，我沒聽錯吧？這教得好好的，咋突然不想教了呢？」她問。

「是我哪里做的不夠好，讓大哥你教的心里不開心么？還是薪酬……」

「不不不……」

楊永仙趕緊擺手打斷了楊若晴的話。

「晴兒，你對大哥好，這幾年一直照顧我才給大哥我安排了這份體面的差事，大哥很喜歡教書，在學堂那方清凈之地也很開心。」楊永仙解釋道。

「至於薪酬這塊，你每年都會給我，給學堂里的其他先生和護工加薪酬，逢年過節給我們做衣裳，封紅包，」

「說實話，靠著在學堂里的那份收入，我一個人足夠養活家里那四五口人了，衣食無憂，旱澇保收，我滿意得很！」他道。

聽到這些，楊若晴更加不解了。

「既然大哥你覺得方方面面都好，那為啥突然要辭掉差事呢？」她問。

楊永仙苦笑，目光在夜色下微微閃爍了幾下，雙手交叉在一起，緊緊的，然後又松開，又再次交叉在一起，再松開，如此反復……

楊若晴將視線從他的雙手間重新挪回他的臉上：「大哥，咱兄妹之間沒啥好忌諱的，你有啥苦處就直說吧，我能理解的！」

楊永仙鼓足勇氣，目光直視著楊若晴的眼睛。

「晴兒，實不相瞞，若是我一個人沒有成家，沒有娶妻生子，沒有這妻妾共處一個屋檐之下，沒有這些菜米油鹽吵吵鬧鬧的生活，」

「我斷然是選擇在學堂里教一輩子的書，就這么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偷一輩子清閑也是不錯。」他道。

「可如今，大哥成家了，有妻妾還有兒子，上面還有老娘，中間我又是兄弟幾個中的老大。」

「我不能再甘於平凡，滿足於現狀了，大哥我曉得自己資質不怎么樣，遠不如子川和大安，」

「大哥不求能像他們那樣在科舉這一條路上登上凌雲高峰，大哥只盼著能再潛心苦讀幾年，考中舉人，多少謀一份小小的官職。」

「不管是為咱老楊家光耀門楣考慮，還是為自身的那么一點志向，又或者說是為了修兒，還有將來我的子女們打下一點點的基業，」

「總之，你大哥我想要重新回到學院中去，一門心思的念書，為三年後的鄉試做准備！」

看到楊永仙眼中迸射出來的星火，楊若晴真的被震驚到了。

說實話，不管你多大的年紀，有夢想的人，是最蓬勃的人。

因為他們有追求，他們的生命如同那流動的河水，充斥著生機和力量。

不管最後能不能遂願，能不能達到自己所期望的高度，但至少他去拼搏過，不後悔，不遺憾，只要拼搏了，至少他接下來的人生不可能比從前差，多多少少都會前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