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你可說對了,我和三叔這趟真是吃了苦頭,這兩夜歇息的那客棧,簡直不是人住的,飯菜端出來沒一會兒就冷了,洗腳的熱水一股子淘米水的餿味兒,那被褥也不曉得多久沒見日頭了,凍得要死,我們叔侄倆擠一個被窩,腳趾頭一夜都不暖和。」
孫氏詫了,看向楊華忠:「你們咋不找家條件好些的客棧落腳?」
楊華忠搖搖頭,凍得還沒回過氣兒來,嘴巴和牙齒都是木的。
楊永青畢竟是年輕人,回氣兒更快,他接著道:「我們在白鵝鎮落腳,說起來那湖光縣也不比咱望海縣差啊,可白鵝鎮卻是沒法跟咱清水鎮比。」
「咱清水鎮大大小小的客棧加起來沒有七八家,也有五六家了,其中有兩家是拔尖的,天字號客房都有呢。」
「哪像那個白鵝鎮,找來找去就沒一家像樣的客棧,真是個窮地方破地方,也不曉得我大哥是咋打著燈籠找到那里去的……」
楊永青還在絮絮叨叨的罵白鵝鎮的客棧不好,楊華明和鮑素雲蓸八妹他們聞訊趕來了。
楊華忠這時候手腳回暖了一點,口舌也漸漸恢復了知覺。
「你們都來了?都過來烤火。」楊華忠招招手,讓他們坐了下來。
「三哥,白鵝鎮那邊情況咋樣?」楊華明拉過一把凳子,迫不及待的問。
楊華忠道:「還別說,永仙這回沒有假大空,白鵝鎮那邊當真租賃了一口不小的湖泊養魚蝦,請了五六個當地的漁民幫忙打理……」
楊華忠把這一趟去白鵝鎮打聽到的情況跟大家伙兒說了一通,末了補充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一趟我和青小子私下跟當地很多人打聽了,當真有這么回事兒,看來咱之前是真的誤會了永仙。」
楊華明聽得瞠目結舌。
「三哥,既然是養魚蝦,這么光明正大的事情為啥永仙要遮遮掩掩的呢?」
「有啥不能說?難道還怕咱去偷他的魚蝦不成?」楊華明不解道。
鮑素雲道:「永仙這趟回來,已跟老漢那坦白了自己做的生意,三哥,現在咱村的人都曉得他在白鵝鎮養魚蝦。」
「啊?他都坦白了?」楊華忠有點錯愕。
敢情這趟是白跑了一趟?
也不對,不算白跑,至少村里人都是聽永仙說的,而他和永青則是親自過去實地看的。
「罷了,既然是踏踏實實的養魚蝦,那就讓他好好養吧,等他賺了錢,再把地契贖回來,這事兒暫時就先這么著了。」楊華忠擺擺手,起身往後院換衣裳鞋襪去了。
等他換了干凈又暖和的衣裳重回堂屋,其他人都走了,就留下孫氏在那伺弄炭火盆子,桌上放著一溜兒的茶碗,都是方才泡給他們喝的。
「人咋走得這么快?」楊華忠問。
孫氏抬頭朝他笑了下,「都是過來打聽情況的,既然聽完了情況,自然都要家去啊。」
楊華忠點點頭,重新坐了下來。
「其實有件事,我先前沒來得及跟大家伙兒說。」
「啥事兒啊?」孫氏問。
楊華忠盯著面前跳躍的炭火,「我總覺得若是養魚蝦,不至於跑那么遠,家門口駱大哥的魚塘就可以去談下。」
「而永仙舍近求遠,這其中必定還有其他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