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不就是這么一種奇怪的生物,總是帶著一絲的希望,並且願意為之付出代價……
「行了,不說這些了,朕打算把父皇放進太廟,你看怎么樣?」
王岳嘴角抽搐,還是來了。
「陛下決斷就是,何必問臣呢!」
「我偏要問問你,難道不行嗎?」朱厚熜哼道:「父皇當年對你們父子也不錯,他老人家就不該進太廟,享受香火嗎?」
「這個……自然是應該的。」王岳苦笑道:「陛下,臣說句過分的話,你能把興獻帝放進去,別人也能請出來啊!似乎沒有必要吧!」
「哈哈哈!」
朱厚熜朗聲大笑,「小富貴啊,沒想到,真沒有想到,你也是沒腦子的,你根本沒有看透朕的這一步妙招。」
王岳遲疑,朱厚熜在大禮議之中,把他爹朱佑杬,愣是抬成了皇帝,還塞到太廟里面,享受香火,做為他獲得大禮議勝利的標志,
這事王岳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這一世,朱厚熜也會這么干嘛?
要真是這樣,那大胖子也太冤了,苦熬了幾十年,好容易當上皇帝,結果不到一年就掛了,死後一百年,還要被請出太廟,人胖就該被欺負嗎?
見王岳沉吟不語,顯然想不通。
朱厚熜是愈發興奮了。
在這些亂七八糟的學問上面,他是要向王岳請教,可論起帝王心術,王岳的道行,還差得太遠了。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行。
「朕也不跟你講太復雜了,怕你不懂。朕問你,三國里面,董卓進京,為什么要執意廢掉天子?」
「這個……多半是立威吧!」
朱厚熜輕笑,「你也不傻啊!既然是立威,那就不在立誰,而在於廢!只要能廢了天子,他董卓的威風就立起來了。」
王岳眼皮眨了眨,秒懂朱厚熜的意思。
他要動太廟的牌位,也不是看誰不順眼,非要塞進去一個。而是打算以此立威,或者說,來昭示什么?
對了,這一次朱厚熜想要弄出去的是朱瞻基。
朱瞻基在位的時候,執行的是於民休息的策略,或者說,是收縮戰略。
原本永樂朝的大工程,悉數停止,就連奪取的疆土,也紛紛放棄,大明朝從積極進取,變成了保守內斂。
這個風氣,從朱厚熜這里,又開始改變。
對外用兵,恢復大寧,征討朝鮮,尤其是攻擊安南……你朱瞻基放棄的東西,我都要拿回來。
自然,你在太廟的位置,也就交給我算了!
這貨的算計果然厲害啊!
樹立權威,確定方向,敲打群臣,試探人心……這一箭射出去,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只雕!
王岳感嘆了半晌,抓起毛筆,還是低頭寫作吧!
我現在是走學術路線了,不跟你們摻和。
見王岳不感興趣,朱厚熜急了。
「朕這么好的一招,你小子怎么能無動於衷呢?」朱厚熜深吸口氣,突然道:「去,把你的兒子抱來!」
王岳遲疑,「陛下,有事?」
「當然有事了,你收了我兒子,我就要收你兒子,這才公平!」朱厚熜得意洋洋,王岳教朱載基雜七雜八的學問,他就教王岳兒子勾心斗角,到時候他也給徒弟留作業,也讓徒弟坑他爹。
完美!
朱厚熜翹著二郎腿,興奮等著。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王岳騎著一頭巨大的肉球,走了進來。
「陛下,就請您收了他吧!這小東西很好應付的,只要給吃的就行,半葷半素,一天五頓,然後就能騎著他到處逛了。他還會推小車呢,很穩的!」
「王岳!」朱厚熜氣得嘴唇哆嗦,臉色都變了,像尖叫雞一般怪叫:「你給朕弄出去,不然朕辦你弒君之罪!」
王岳暗笑,揪著小熊的後脖頸,往外拖,小家伙一邊後退,還一邊伸出毛茸茸的大爪子,跟朱厚熜揮手,仿佛在說:下次一起玩,下次,下次一定啊。
朱厚熜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可是好幾百斤的大熊啊,一屁股就能坐死人的那種。
姓王的,你丫的簡直良心壞透了。
朱厚熜只能從王家敗退,可是當他剛剛回宮,就有一份小冊子,擺在了他的面前:戲說漢朝歷代帝王。
朱厚熜喘著粗氣,漢朝跟他有什么關系?
「黃錦,黃錦!你送來的什么東西?」
黃錦低聲道:「皇爺,你看看就知道了。」
朱厚熜翻開,才看了個開頭,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漢朝歷代帝王啊,分明是他們朱家的,不然漢太祖叫朱元璋嗎?
這是白居易的老套路了,沒什么新鮮的。
朱厚熜思量著,往下一看,卻是眼睛瞪圓了,這本小冊子竟然痛罵朱家歷代天子,誰都沒跑了……你以為送進太廟,就了不起嗎?
你們朱家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