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城門開放,這一群憤怒的百姓昂首闊步,走進了城中。這一回他們全都高昂著頭,絲毫沒有半點卑怯恐懼!
這回俺們翻身做主了!
「秦,秦大人,能不能讓這些,這些鄉親先退後,咱們有事慢慢說!」
秦老漢眉頭一挑,呵呵道:「既然是公事就用不著瞞著別人,就當著大家伙說清楚……知府大人是按照哪條命令,要修行宮的?」
「這個……這事情不方便涉及天子,還是慢慢談吧!」
「不!」秦老漢呵呵道:「陛下跟本官說過,這一次南巡,從來就沒有下旨地方修建行宮,天子只帶著幾位近臣,最怕擾民,不知道淮安府是怎么回事?」
曾鴻深吸口氣,壓低聲音道:「秦大人,這有什么不明白的?天子沒有降旨,身為臣子,卻不能沒有孝心!咱總要提前准備妥當,萬一用得著呢!身為同僚,我可提醒你,皇恩浩盪,做臣子的,最不能忘了君父,要不然,就不配這身官服了!」
「呵呵!」秦老漢微微冷笑,「我只聽過當官要為百姓做主!再說了,你打著天子名號,征調民夫,興修行宮,有多少錢,到了你的手里,以為誰都不知道嗎!」
「你胡說八道!」
曾鴻大驚失色,他切齒道:「秦大人,你既非科甲正途出身,又沒有當過官吏。僅憑著天子恩寵,驟然為官,就敢胡言亂語,污蔑同僚……須知道,這大明可是有王法的,真要是鬧開了,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了你!」
「是嗎?」
秦老漢冷笑了兩聲,突然扭頭,對著身後的百姓道:「大家伙聽到沒有!知府大人說我污蔑他,要是沒有證據,我就成了陷害忠良的罪人了!大家伙可能幫忙啊?」
他的話剛說完,就有一個小個子中年人站了出來。
「我,我知道,他們打著替天子修行宮的名義,采買了好些木料,都運到了一處別院……里面還養著好幾個揚州來的瘦馬呢!我們送去的,現在就能帶著大人過去!」
這一個人站出來,立刻又有人出來了。
「我也知道,去年我們修黃河大堤,上面撥了三十萬兩銀子,結果用在大堤上的錢,只有區區五萬兩。大堤上該用的青磚條石,那是一塊都沒有!萬一遇到了洪水,肯定會出事的。
「對了,還有常平倉,常平倉也是空的,里面用的是木箱子,看起來是滿的,根本沒有糧食!」
……
這些百姓滔滔不斷,每一樣都切中要害,有些事情曾鴻甚至都不知道,但是他卻相信,下面人絕對干得出來。
這幫兔崽子,瞞著自己吃了多少好處,真是該死!
「秦大人,這些事情本官不能說沒有,但是僅憑著一面之詞就定罪,未免太草率了吧?而且這些事情,涉及到了上上下下,你總不能把淮安府都給抓起來吧?」
曾鴻綳著臉道:「當務之急,還要迎接天子,就不要因為一些瑣事,耽誤了大局!秦大人,你愛怎么查就怎么查,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還要部署迎接天子的事情,告辭了!」
他轉身要走,突然一聲怒吼。
「站住!」
「我讓你站住!」
秦老漢怒喝連聲,他帶來的百姓自動涌上來,截住了去路。
「你,你敢對本官怎么樣?陛下不會讓你胡來的!」
「哈哈哈!」秦老漢忍不住大笑,「抓了你,就是為了迎接天子!不光是你,還有你的這幫蝦兵蟹將,一個都逃不了!」
曾鴻渾身哆嗦,「你,你一個御史而已,本官品級遠在你之上……你敢以下犯上?」
「貪贓枉法,才是以下犯上!」秦老漢突然轉身,對著兩個穿著黑色披風的大漢道:「煩請兩位兄弟,把他們拿了!」
這兩人也不說話,只是點頭。
他們大步走過來,要將露出「北鎮撫司」的字樣。
「政大人,你們貪贓枉法,敢讓皇爺背黑鍋,真是好大的狗膽!跟我們走一趟吧!」
曾鴻看到了這一幕,眼前一黑,直接就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