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博帶著哭唧唧的王清,前往承德,孫毓毫不遲疑,立刻告訴府邸的所有人,戴孝,挑起白幡。
王岳醒來之後,就看到了這么一幕,他都有點傻了。
誰死了?
不會是老岳父孫交吧?
王岳匆匆起來,孫毓就塞了根白布帶子給他。
「戴著!人家楊閣老都死了,你怎么還無動於衷啊?」
王岳愣了片刻,他想說什么,可又沒有說,而是乖乖系上了帶子。
等他去內閣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扎著帶子,即便那些後輩晚生,也莫不如是。
原來在許多人的眼里,楊一清和王岳,早就分不開了。
楊閣老早年幫了王岳,王岳又庇護楊一清安享晚年,甚至王家大公子還在楊一清身邊學習。
這交情,勝過桃花潭水了。
就算看在元輔的面子上,也不能怠慢啊!
王岳無奈苦笑,貌似他跟楊一清,真沒有這么親密啊!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是很單純的合作關系,互相利用,大勢所趨。
他算計楊一清的次數不少,老家伙也耍了許多心眼……他們之間,真的算是朋友嗎?
王岳不清楚,但是不久之前,傳來陽明公病重的消息。
毫無疑問,如果沒有事情,以王陽明的脾氣,是不會給他來信的。
而兩年前,賈詠就已經死了。
一代老人,終究會凋零的。
楊一清死了,或許是一個時代的終結吧!
王岳終於有些傷感了,他在值房里坐了整整一個上午,什么公務都沒有處理。
中午的時候,黃錦突然來了,說是朱厚熜有請。
王岳過去了,朱厚熜沉吟道:「我想過了,贈太師銜,以最高禮遇安葬楊閣老,這個謚號,我的意思是文正,你看怎么樣?」
文正?
太師加文正,這確實是文官能得到的頂點了。
以楊一清的地位,給他也不是不行。
當想想過去的經歷,這老頭當得起一個「正」字嗎?
「陛下,賈詠死的時候,禮部原定是文恭,後來改為文襄,至於楊閣老,我看還是用忠獻吧!」
朱厚熜沒有遲疑,立刻點頭了。
「朕繼位初年,楊閣老的確有功,而且還是大功,一個忠獻不過分!」朱厚熜又道:「你看朝廷用不用安排官員,專門負責喪事?『
王岳想了想,搖頭道:「楊閣老做事滴水不漏,如果我沒猜錯,他早就立下了遺囑,就按照他的意思辦吧。」
君臣兩個,很快達成了一致,貌似也不需要太大動干戈,差不多就跟走一個老熟人相仿。
真不愧是君臣,想法都差不多。
沉默了一會兒,朱厚熜突然道:「王岳,我這里遇到一件事。」
王岳盯著朱厚熜,等著下文。
朱厚熜似乎很為難,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是朕的次子,他到了就藩的年紀,朕還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就藩?
貌似有道理,皇子除了繼承帝位之外,剩下的就是藩王,要賜給封地得。
可問題是過去這些年,早就把藩王趕到外面去了,還殘存的已經不多了……別的王爺都趕出去,自己的兒子繼續封王,貌似有點說不過去啊?
而且要是這么干了,再過幾代人,是不是還要出一位皇帝,再把藩王都趕走?
這肯定不行啊!
但話又說回來,堂堂皇子,總不能變成普通人吧?
「陛下打算怎么辦?」
朱厚熜翻了翻眼皮,「給別人定規矩容易,到了自己身上,可就不容易了。但話說回來,朕也不能讓這幾年的辛苦白費了,這不才找你過來商量一下嗎?」
王岳沉吟了,你們家的事情,我是真不愛摻和,要不問問朱載基怎么樣?
「父皇,要是舍不得二弟就藩,那孩兒就去外面,打下一片天地,把皇位留給二弟好了。」
「呸!」朱厚熜頓時就怒了,「混小子,你當朕要另立儲君啊?再說了,你還有三弟,四弟……想個靠譜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