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白澤(2 / 2)

「我在緣月酒店轉了一圈,沒有察覺到半點煞氣。剛才我跟王翰聯系過了,他說這家酒店名下的員工,只有一個是妖類,好像叫……」

「符離。」庄卿開口,他念出這兩個字,語氣陌生又僵硬,仿佛在說路邊一塊石頭,又或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花,「我剛才已經見過他了。」

楚余對妖氣、煞氣十分敏感,別人察覺不到的氣息,他都能很輕易的捕捉到。要不是他原型是魚而不是狗,他一定能去警隊當警犬混飯吃。他在酒店附近都察覺不到什么東西,那只能說明是他們掐算錯誤,陸任家的死亡與他人無關。

「這事不必再查,以自然死亡結案。」庄卿眼睛一閉,「回家。」

庄卿名下有一套十分奢華的別墅,裝修風格更是金碧輝煌,但凡去他家看過的人,都要被屋子里的擺設驚呆。各種閃亮的寶石、珊瑚、珍珠等物,就連最誇張的豪門電視劇都不好意思這么拍,怕被人罵浮誇。

巨大的天然水晶燈掛在客廳里,每個角度折射出來的光芒,都在表達一個含義。

它貴,它很貴。

窗簾上的裝飾珠,全是拇指大小的紫色珍珠,夜風一起,它們便輕輕晃動。

楚余被各種寶石的光芒閃得眼睛疼,他把手里拎著的水果往桌上一放,「老大,我回去了。」

「嗯。」庄卿點頭答應,他沒有留其他人住自己家里的習慣。

楚余忙不迭地出了門,坐上一輛出租車,過了一會兒,他察覺到車前進的方向不對:「師傅,你開的線路好像有些問題。」

「沒問題。」出租車司機輕笑出聲,「月黑風高,正適合殺魚。」

見楚余試圖逃跑,司機笑容僵硬道,「這輛車是我特意為你打造的,可以隔開妖氣鬼氣,當然也能囚住妖類。你這只自詡靈感出眾的魚妖,用它陪葬倒也合適。」

「你是畫皮鬼?」楚余手心滲出了冷汗。

前段時間,他發現一只畫皮鬼裝作普通人詐騙,他帶著隊友去拘捕,那只畫皮鬼想要逃走,最後被老大引雷劈死,這個畫皮鬼是來幫她報仇的?

他雖然靈感出眾,但戰斗力還比不上一只鵝,這下要玩完。

出租車急速飛馳,畫皮鬼已經揭下他臉上那層虛假的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楚余有些絕望的想,這一幕如果被監控頭拍下來,他們該怎么讓人相信,司機不是骷髏,只是在惡作劇?不對,他命都快保不住了,誰還管這點事?

他絕望地看向窗外,想要再看一眼這個世界,只看到碩大的「緣月酒店」四個廣告牌。

他討厭廣告。

深夜的路上,車不多人更少,當有人站在路邊堅持招手攔車,並且無懼司機是骷髏模樣時,氣氛就變得詭異起來。

畫皮鬼停下車,讓這個膽大包天的人上了車。

「你們白骨精晚上還要開出租車賺錢?」符離坐上副駕駛,給自己系好安全帶,「討生活可真不容易。」

畫皮鬼:……

楚余:好絕望。

趙三祥很會來事,這家工地上的活兒做完沒多久,就拿到了工錢,轉頭又包了個新活兒,跟著他一起干活兒的兄弟們都心甘情願叫他一聲趙哥。

自從符離救了老張兒子的事情在工地上傳遍以後,符離與這些老工人都熟悉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以訛傳訛,還是這些人跟老張一樣有口音問題,現在整個工地上都叫他小胡。好在符離也不在意這些東西,小符、小胡或是小花都沒差別。

這天中午,符離正在喝張鵬送來的豬蹄湯,聽到外面響起了警笛聲,他好奇地推開棚房的簾子,見其他人都在往外跑,扯著嗓子問了一句:「你們去哪兒?」

「前面工地上有人要自殺,你要不要去看看?」回答符離的男人姓陳,快四十歲了也沒娶老婆,被大家稱為陳老光,他也不介意,別人這么叫他也就樂呵呵應了,在工地上人緣還不錯。

符離正好閑得無聊,見其他人都要去湊熱鬧,覺得自己做事要合群一點。

「行,一塊兒看看去。」

爛尾樓上,一個穿著花襯衫,黑布寬松褲的中年婦人坐在頂樓邊緣上,雜草叢生的地上,擠滿了人。

接警趕來的彭航拉了拉身上被汗濕的警服,轉身吩咐其他人准備充氣墊。這個廢棄工地上的崎嶇不平,有些草長得比人還高,救援車進不來,救援設備全靠人給抬進來。

「大姐,您看天這么熱,有什么話下來好好說。俗話說,有困難找警察,只要您下來,我們一定幫你好好辦。」彭航朝其他部門的同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悄悄潛進樓里。

中年婦女情緒很不穩定,她一邊哭一邊跟彭航說對不起,說她也不想麻煩大家的,可她實在沒有法子了。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身子不斷往前傾,一不小心就會從樓上摔下來。

原來這個婦女的男人前兩年病死了,家里又有小孩要讀書,她沒有一技之長,只能來工地上把自己當男人用,誰知道干了大半年,包工頭卷著錢跑了。現在她孩子病重,醫院開始催她叫醫葯費,四處求人找人也沒湊夠錢,她實在沒有辦法,活不下去了。

這個不到四十歲的女人,看起來黑瘦干癟,整個人像是被吸光水分的腌蘿卜,哭聲又凄又厲,哭得彭航心里有些發毛。他抹了把臉上的汗,低聲跟同事罵道,「現在的資本家真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