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失去至寶，他必死無疑，將沒有一點懸念。

可他現在大半的軀體都暴露了，羽化幡形成的護體光幕被撕開。

王煊毫不留情的祭出斬身旗，噗的一聲打進他的肉身中，頓時讓那里開始瓦解。

「啊……」齊天一聲大叫，形體即將被全面摧毀，他艱難搖動羽化幡，到了這一步他還在掙扎，對抗，沒有放棄的意思，意志很強大。

哧的一聲，王煊又祭出斬神旗，釘在他的眉心，一下子讓他的雙目暗淡了，身體略微發僵。

然而，他還是沒有死！

「生命力這么旺盛，確實強的可怕。」連王煊都有感觸了，心潮起伏，這個對手有點離譜。

剎那間，他瞳孔收縮，發現了端倪，而後洞徹了某些真相，難怪對方不死，依舊抓著羽化幡在化解死局。

在齊天的頭顱中，有黑霧擴散，有一個流血的元神被束縛著，被鎖鏈纏繞著，現在被推出來抵住斬神旗。

斬神旗插進額頭，要消融那個靈魂。

而在無盡黑霧深處，還有一道黑影，手中拎著秩序鎖鏈，眼眸可怕。

「兩個生靈？」王煊開口，以精神天眼掃視，感覺到了黑霧深處那個生靈的氣息，是一個瘮靈！

擋在前方，被斬神旗的旗桿刺穿的身影，由起初的迷惘，模糊，漸漸浮現真容，他身上散發出空明氣韻，開始有仙道氣機流轉，神聖無暇。

這一刻，他像是大夢初醒，低頭看著自己被鎖鏈困住的元神之軀，又看向插在胸口的斬神旗。

「我在三千多年前，不是戰死了嗎？」他輕語，想起了昔日的舊事，只身獨戰諸皇，連殺大敵，最後自身被地獄黑鳳撕裂。

「是了，我元神潰滅時，有瘮靈尋到我，我被他束縛了，取而代之，迷失三千多年。」他像是一下子想起了所有的事。

後來，他被瘮靈吸收，束縛在元神中，渾噩中看到了很多事，現在如過電般閃過，他都知道了。

一瞬間，各種往事呈現，他的一生在一剎那流轉而過，被王煊捕捉到了他過往的軌跡。

屠龍者從來不是惡龍！

瘮靈是惡龍！

真正的齊天，這一生讓人扼腕嘆息。

上古時期，他超凡絕俗，空明不染塵埃，人生燦爛，沒有任何的污點可言，是一位真正的有道真仙。

再加上他在凡人時期就開啟了特殊的內景地，讓他無以倫比的強大。

三千五百年前，在劍瘋子商毅和「第一人」瘋的瘋、死的死的年代，他是無可爭議的仙道第一人。

「諸皇獵殺我，有瘮靈的身影出沒，古皇被利用了，還是說兩者早有勾結？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輕語。

那個時候的齊天，雖然至高在上，為仙道真君，但卻也是一個謙謙君子，從未以勢壓人，絕非虛偽，他本性就是如此。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品性過人，哪怕三千多年過去了，他的故舊，他昔日的那些成長起來的友人，得知他復活了，毫不保留的來投效。

只是，他們不知道身體還是當年溫潤如玉的齊天，但元神早已不是了，瘮靈主導了一切，和魔胎大法開創者合作，和其他瘮靈接觸。

王煊默然，齊天的外貌本就是儒雅，俊朗，飄逸出塵，這和他原本的元神氣質相一致，偶爾會猙獰，散發地獄氣息，那是因為被瘮靈取代了，吞噬了。

他看到齊天昔日的往事，實在忍不住一聲輕嘆，本是最有仙道氣韻的人，卻落得這么一個下場。

顯然，現在留下的也只是最後的元神碎片，齊天的主元神被瘮靈吃掉了！

「擁有特殊內景地的人，上至『第一人』，再到我，又到後來的姜思遠，沒有一個人能夠善終。」

真正的齊天輕語，他曾被瘮靈融合，現在被推出來擋斬神旗，清醒過來後，知道了三千多年來的所有事。

他自語：「我們這類人，為什么會半生凄涼，悲慘落幕，我們有做錯過什么嗎？被命運如此厭棄，真正的惡龍卻能俯瞰人間，屹立雲端之上。」

「你……是我們的同類，神話熄滅時代的最後一位『巨鯨』，你要保重自己，不要步我們的後塵！」他只是精神碎片，短暫的片刻間，就無法凝聚了。

最後的剎那，他對王煊點頭，道：「幫我屠龍……我走了！」

「不要，我可以嘗試挽救你！」王煊喝道，他遲遲未動手，就是想挽救真正的齊天。

然而，空明出塵，恢復自我的真齊天，雖然看起來不染人間煙火，但內心卻也無比的剛烈和決然。

他轉身，焚燒自我，沖向身後的黑暗之地，帶著斬神旗殺向大霧中的瘮靈，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引爆！

「吼！」一聲如同獸吼的聲音發出，大霧中那個黑色的元神沖起，力量積蓄多時了，趁現在撕開王煊的禁錮，逃脫出齊天的身體，帶著羽化幡沖霄而上，想要遁走！

「你走得了嗎？我放你離開，是為了保住齊天的血肉之軀，想將他厚葬。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作亂到現在，還妄想逃脫？瘮靈，死！」

王煊大吼，眼中帶著血絲，手持至寶剎那就追上了，全力以赴，肉身精神都在轟鳴，發光，實力提升到了最巔峰。

「當！」

這一次，他剝奪來了羽化幡，爐口發光，將長幡收了進去，蓋子剎那閉合。

而他自身則沖了過去，徒手抓住黑色的瘮靈，直接撕開，從手臂到頭顱，一片一片地撕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