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澗的反應極快,在周圍人的躁動中,他道:「不知巫族的天巫大人到來,有失遠迎。只是您雖是天巫,卻也不應該介入人族的斗爭之中。」
言意之下,天巫不應該設下結界,將他們攔住。
司昂冷聲道:「此為人族宗家之事,封劍皇自也不應該插手此事。」
「我為青溪澗守護者,不管何人來到青溪澗,皆不應該在此動手。」
「他們並未進入青溪澗,不是么?」天巫大人淡淡地道。
眾人看向青溪澗谷口外的一行人,頓時啞然。
是的,遲萻選在宗家的人即將進入青溪澗時就開打,這就不算是在青溪澗中動手,青溪澗沒有理由再阻止。可尼瑪的,你們在人家家門前打得如火如荼,門前的花草樹木都備受摧殘,還不能阻止,只能干瞪眼看著,這是人干事么?
天巫大人淡然地一撫巫神袍的衣袖,看著谷口外的戰斗。
封天澗和一群趕到谷口的人族見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巫族那位神秘莫測的天巫突然出現在人族,並且一改過去的作風,突然插手人族之事,讓他們對眼前的情況竟然搞不清楚,實在是莫然其妙。
沒辦法之下,他們只好也跟著看向谷口外那以一人之力單挑宗家四令主的女人。
這女人簡直是個勇者!
是的,除了遲慕外,宗家的其他三名令主終於加入戰斗中,瞬間各種絢麗的靈圖紛飛,五顏六色的靈光幾乎蓋過天上的日陽。
蠻看了會兒,小聲地道:「大人,阿萻姑娘一人行么?」
在場皆是耳聰目明之人,如何沒聽到這話,一時間忍不住猜測巫族的天巫和那刺客是什么關系,同時也猜測這個叫「阿萻」的刺客到底是何人,為何選在青溪澗谷口生事,竟然膽敢以一人之力對上整個宗家。
她難道就不怕宗家的報復么?
「她一人足矣!」司昂自信地說。
蠻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一眼匯集在谷口中越來越多的人族,心思電轉,很快便將心思壓下,繼續觀戰。
***
遲萻不耐煩其他三個搗亂的令主,一劍將他們都挑了。
是的,在遲萻看來,宗家其他三位令主都是來搗亂的,他們的靈圖等級雖然高,可在遲萻眼里,還缺欠點什么。
當然,這種缺欠點什么,也不是真的那么不濟事,至少三人合力,給她造成的麻煩不少。
遲慕見狀,暗中使力,將三人一同攏上來,對付遲萻。
遲萻神色微冷,不再手下留情,一劍挑過去,在三人急忙避開時,左手捏訣,一道虛空靈圖出現,朝三人碾壓而去。
靈光炸開,三人同時被弄得手忙腳亂,一時間顧不得遲萻。
遲萻窺准時機,再次躍起,將劍往天空中拋去。
這一舉動讓谷口中觀看的劍師們嘩然,劍師手中無劍,還配叫作劍師么?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們再次錯愕,猛地發現這位還真不是劍師= =!
劍拋到半空中時,遲萻一把掀開頭上的幕籬,雙手捏符,一道道靈符在頃刻之間便形成一幅美麗的靈圖,在半空中迅速變大,朝遲慕碾壓。
遲慕雙眼瞠大,眼中血絲遍布,面紗下的臉猙獰恐怖,她只來得及拋出一張靈圖阻擋,就被那虛空中的巨大靈圖吞沒。
瞬間,爆炸聲轟然響起,狂風四起,谷前巨石碎裂炸飛,煙塵飛揚。
直到爆炸過去,眾人方才看清楚青溪澗前一個大坑中勉強站立的女人。
此時她一身華服破破爛爛的,精心束起的頭發散落,面紗不知去向,露出一張美麗動人的容貌,眉宇間凜冽之氣纏繞,雖然落於此等境地,依然倨傲無比,不減風華。
只是,當眾人看清楚相對的兩人時,再次忍不住嘩然。
那兩人容貌一模一樣,只是一個凜然不屈,一個從容淡然,臉上帶著溫暖親切的笑容。
遲萻看著對面那張如同照鏡子一樣的臉,心里有些奇怪,問道:「頂著別人的臉過日子,你不會覺得奇怪么?」
遲慕不語,只是用一種讓人心悸的眼神盯著她,眼中露出痛恨之色。
遲萻這話遠遠傳出去,也讓谷口里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一時間不明白她是何意。
只有天青和水月華這些知道真相的人明白,這個假的白虎令之主,將自己的容貌改造成原主的模樣,甚至連那神態、習慣、動作都如此,完全將自己變成白虎令之主。
與她相比,遲萻這個正主反而顯得不那么像,沒有一點白虎之主的氣勢,過於溫和。
遲萻見她執迷不悟,呵一聲,突然上前,一巴掌抽過去。
比起捅劍,這種呼巴掌更打擊人的自尊。
遲慕跌在地上,捂著瞬間腫得像饅頭一樣的臉,一雙眼睛依然緊緊地盯著她,臉上露出痛恨羞憤的神色。
「你干什么?」一身朱紅色衣服的朱雀令主終於忍無可忍。
青龍和玄武兩個令主也用不贊同的神色看著她,雖然沒有再出手,卻暗暗警惕,身體呈現一種可攻可守的姿勢。
遲萻轉頭,看向三人,半晌方道:「你們應該都知道我是誰,是么?」
三人沒有說話,但眼中閃爍的神色已經算是回答。
「如此,你們還要護著她?」遲萻又問。
三人的視線從跌在地上的遲慕落到手持劍的遲萻身上,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面對白虎令之主,也第一次如此明白地知道,白虎令之主的實力,不管是她深厚的靈力,還是她突然甚比劍皇的劍術,都讓他們難以置信。
這時,性格最為厚重的玄武道:「這是宗家決定的。」
遲萻聽到這話,便明白宗家的意思。
宗家不是不知道白虎令之主被人陷害,畢竟遲慕身上沒有身份令牌,這就是個難以掩飾的破綻。但是遲慕表現出來的實力,還有應該許諾什么好處給宗家,所以他們在知道真正的白虎令之主估計已經死亡,終於默許遲慕的行為,允許她這次以白虎令之主的身份參加會議。
遲慕蟄伏十年,先前不敢透露出白虎令之主或許已經身隕一事,便是在觀望宗家的態度。直到得到宗家的暗示,她才敢以白虎令之主的身份出現。
宗家雖然是以四令主來主事,但宗家里還有很多實力莫測的長老,他們一般在秘境中潛修,極少管宗家之事,如果連他們都同意,其他人無話可說。
其他三位令主雖不是實力最強的,卻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對此心知肚明,所以當看到遲萻與遲慕一模一樣的臉時,並未感覺到吃驚。
遲萻心里十分平靜,並沒有失望或痛苦,畢竟她沒有任何記憶,宗家對她而言,如同陌生的存在。
「阿慕,我要帶走。」遲萻開口道,又一掌拍到遲慕身上。
遲慕發現她手上的乾坤,想躲開卻被按住,感覺到那蝕骨的靈圖沒入身體,忍不住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道血跡。
「不可……」朱雀欲要阻止。
話還未落,突然就見整個天空黑沉下來,陰風肆虐,烏雲堆積,遠處雷聲轟隆而至,仿佛一場大雨將至。
遲萻捕捉到空氣中的異動,心念微動,低頭看去,便見遲慕臉上露出一抹詭笑。
遲萻一把將她扯過來,也不理其他三個令主,持劍朝天邊看去。
谷口前的人皆不明白她在看什么,因為遲萻最後那一擊,宗師級的靈圖師實力展現在世人面前,威力之大,使得原本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青溪澗谷口前的花草樹木悉數被摧折,地上泥土爆開,出現一個大坑,有許多不小心被卷入戰場中枉死的人,屍體橫在地上,血流一地。
以封天澗為首的幾個人族強者望著天空的異相,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要下雨了?」不知是誰喃喃地說了一句。
「不對,並非是雨勢。」司昂抬頭望向天空,神色略沉。
封天澗轉頭看他,目露不解,「天巫大人是何意?」
司昂不語,依然看著天邊堆和的烏雲。
在封天澗等人的目光中,只覺得這位天巫的雙眼里似乎呈現一種神秘的星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