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再大,只要重要的人都在身邊,又有什么關系。
敵人,亦或是朋友,不過都在一念之間。
……
後記:
五個月以後,硯歌生產,產房里,她咬著牙努力的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但是,很難。
這一天,所有陸戰隊的人都站在門口一臉焦急的等待著。
硯歌在產房里喊一聲,他們每個人就抖一下。
晏柒小臉煞白,看著身邊的晏青,「我以後不要生孩子了!聽著硯歌的喊聲,覺得心肝都疼廢了!」
「變性去吧!」
「滾!」
曾經,歐非的擔憂,在硯歌生二寶期間,並沒有發生。
但值得一提的是,硯歌生產期間,rh陰性血液,庫存很足。
其中一袋800cc的血液,在送入產房前,被醫生臨時撕掉了上面的標簽。
也許是老天眷顧,雖然硯歌生產倒是遭了不少罪,但這也是每個女人都會經歷的。
生產用時一個小時,陸凌鄴站在病房門口一動不動。
硯歌的喊聲,讓他冷峻的眉宇越蹙越緊。
當她一聲尖銳的嘶吼過後,陸凌鄴咬牙,鼻翼翕動,轉身竟走向了病房另一側的樓梯。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此時,正在病房外因為硯歌的尖叫聲而心里七上八下的柳崇明,手機突然響了。
他蹙眉看了一眼,頓時疑惑的看著周圍。
沒找到陸凌鄴的身影,他懵逼的接起電話,「陸——」
『……』
「啊?你沒開玩笑吧?」
『……』
「啊?真的?決定了?」
『……』
「啊?」
晏柒和溫小二等人瞪著柳崇明拿著電話嗯嗯啊啊的樣子,溫小二飛起一腳,「你丫別特么跟叫.床似的,滾那邊接電話!」
柳崇明瞪了一眼溫小二,轉身又說了兩句,這才將電話掛斷。
至於,他接了誰的電話,對方又說了什么,他選擇緘默。
終其一生,他都想不到,陸老大能夠為了顧硯歌做到這個份上。
「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傳來,眾人的心全都重重的落了地。
產房的門被打開,護士一臉大汗的抱著孩子走出來,她笑著開口,「恭喜恭喜,是個——額?人呢?」
看著孩子說話的護士,一抬眼就發現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抱著孩子站在走廊。
而之前那些人,早就呼啦一下子跑進了病房。
「大嫂,怎么樣?」
「硯歌?還好嗎?」
「大嫂,這是排骨湯,你要喝點兒嗎?」
可憐的二寶,剛出生就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奪去了所有的光環。
陸凌鄴第一個走到產床前,看著硯歌臉色蒼白滿臉疲憊的樣子,心疼的不行。
她的另一只手上,還掛著血袋。
「都滾出去!」
陸凌鄴斜睨了一眼堵在床邊的人,冷聲一呵,沒啥好態度。
礙於陸老大的那極具威懾力的眼神,眾人默默地回到走廊去逗孩子了。
二寶,女孩!
兒女雙全,他們兩口子可不可以不這么幸福?
樓梯的拐角處,有一個女子帶著帽子,半邊臉蛋兒用紗巾擋著,手中提著一個果籃和一碰鮮花,趁眾人都在逗弄孩子時,她悄悄拉住身邊的護士,將果籃和鮮花交給她,並仔細的叮嚀了幾句。
看到護士拿著東西進了產房,女子眼眶紅了,扯了扯臉頰上的紗巾,轉身下了樓。
「這是誰送的?」
護士提著果籃和鮮花走到病床前,陸凌鄴頓時眯著眸子問道。
「額,是……是一位小姐,她說這位產婦最喜歡的就是香水百合!」
陸凌鄴的眼眸一暗,微微點頭,什么也沒說。
硯歌早就累得睡過去了,自然不知道後續又發生了什么。
病房的盡頭,蕭祁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和紫色的襯衫站在原地。
一如當初硯歌初見他時候的打扮。
他摸著自己肩頭已經結痂的傷口,雖然和陸凌鄴賭氣似的說了幾句,但是他沒有說的是,這槍傷傷了他的筋骨,所以這左臂雖然不會廢掉,但從今以後也不能再提重物了。
值得嗎?
當然值得!
就算當初他知道假意撞車的男人是恐怖分子,那他也一樣會那么做。
這個女人啊,奪走了他所有的視線和感情,然而卻毫不自知,你說多氣人!
蕭祁唇邊泛著笑意,看著陸戰隊的人在門口逗弄孩子,垂眸淺笑,轉身離開。
這一走,g市就再沒有蕭祁。
後來,聽說他去了別得地方,但是具體是哪里,在做什么,卻沒有人知道。
他將自己心里最深的懷念,全都留在了硯歌生產的那一天。
從今往後,他相信硯歌再也不會需要他了。
或許,從來都沒有需要過!
罷了,說句矯情話,情不知所起,自己糟心吧!
……
季晨已經昏睡了大半年了。
陸少然一直陪在他留在江河路的洋房。
這一天,他手機收到了消息,是一張奶娃娃的照片,陸雨菲發來的。
配文:哥,你多了個妹妹哦。
陸少然笑看著手機,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拿著手機,擺在季晨緊閉的眼前,「晨,你看,硯歌都生了二寶呢。等你醒了,咱倆一定要一起去看看。我現在發現,其實孩子也挺好玩的,要是你也覺得不錯,到時候咱倆就領養一個。不對,領養一個足球隊最好。」
「哎,我們家硯歌妞兒,就是有福氣。不過,她和小叔能終成眷屬,我覺得這還是要感謝我的。沒有我當初的不著調,他們倆緣分再濃,那也是白扯!」
「晨啊,咱倆在米蘭養得那只狗,都快餓死了,你不心疼我就算了,但是不是也想想它,寄養在別人家里,我這心啊,就跟看不見孩子似的,可想可想了!」
「g市最近可熱了,我出去一趟,跟水洗似的。天氣這么好,你想不想曬太陽?」
陸少然一個人,對著昏迷的季晨,不停的念叨著。
說到曬太陽,他心血來潮,哧哧笑了,「嘿嘿,天色這么好,我抱你出去吹吹風,曬曬太陽吧,能補鈣!」
陸少然輕輕扶起季晨,指尖觸摸到他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兒,鼻子一算,差點沒哭出聲來。
將近兩百個日夜,他就靠著營養液維持生命。
手背都被扎爛了,看得他心疼死了。
陸少然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抱著季晨,下了樓走到洋房門外的陽傘下。
坐在椅子上,他將季晨放在身邊的沙發里,一會兒擺弄擺弄他的發絲,一會兒摸摸他的臉頰,「天氣很好吧?你看你這小皮膚,一直都這么白,我都感覺自己配不上你了!」
陸少然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摸著季晨的臉蛋,他微微咧嘴,深呼吸,「你呀,再不行過來,我都快得抑郁症了!」
「晨啊,我好想念米蘭的牛排哦!」
「哎,也不知道啥時候還能吃上!」
陸少然說完,扭過頭,默默地擦著眼淚。
180多個日夜,他無數次的告訴自己,季晨一定會醒過來的。
但是,堅持了這么久,他卻一點起色都沒有。
他不怕辛苦,只怕他自此一睡不醒。
陸少然暗自抹淚的時候,沒有看到季晨的眼瞼輕輕顫動了一下,一滴久違的眼淚,從他眼角緩緩落下。
風吹過,淚痕被風干。
陸少然將自己的眼睛擦的通紅,陪著季晨在外面坐了半個小時,風漸起,他心疼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季晨的身上。
「走吧,我們回屋,這好好的天兒,起風了呢!」
世俗終究是對他們這種感情有太多的偏見和鄙夷。
所以,整日整日的,陸少然就將自己的季晨關在江河路的洋房里。
他在等,一直等。
……
一個月後,端午節。
陸少然特意讓人從外面帶回來兩個小葫蘆,他一個人興致缺缺的將葫蘆掛在季晨的床頭,一邊給他剪指甲,一邊嘀咕,「今天端午節,買倆小葫蘆應應景!」
「哎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硯歌啊,這都過了一個月了,也不知道出沒出月子。小叔那個醋壇子,我一去就對我橫眉冷對的。說句不好聽的,他能得到硯歌,不還是我的功勞!老子要是個直男的話,還能有他?」
陸少然越來越來勁,「你說對吧,人家硯歌能看上小叔,估計也是心底太善良了。小叔比硯歌大了六歲呢,三歲就一個代溝,叔和硯歌就有倆!」
可能是陸少然說得太專注,所以他沒發現床上的季晨眼瞼顫動的更加厲害。
而樓梯下,柳崇明拿著鑰匙一臉懵逼的站在中間。
他僵硬的回頭,看到身後抱著孩子的硯歌,笑得像個小狐狸,而她身邊的陸凌鄴,那臉色……怎一個黑字了得啊!
陸少然,小祖宗啊。
能不能別在陸老大來的時候說這種話?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懂不懂啊!
好死不死的還讓他聽見了,這不是平白當了炮灰嘛!
陸凌鄴和硯歌就站在樓梯口,躍層上開放式的卧室,將陸少然的話意思不落的傳了下來。
硯歌笑得不能自已,怕笑出聲,只能捂著嘴,憋笑。
終於,少然這是忍不住了,開始抨擊小叔了。
「你、的、話、好、多!」
驟然,一聲低沉沙啞又極為緩慢的語調,不算清晰的從卧室里傳來。
硯歌手一抖,目光瞬間就僵硬了。
她看向陸凌鄴,眼眶里盛滿了激動。
是——季晨?
陸少然還在低頭給季晨剪指甲,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沒多想,就念叨:「說誰話多呢,我這說的是——事、實!」
最後兩個字,陸少然終於怔住了。
他的手顫抖著,捏著季晨的指尖,一動不敢動。
呼吸紊亂著,心跳混亂,他哽咽的又說:「我的話,真的多嗎?」
「多……」
這一聲虛弱的回答,仿佛用盡了力氣似的。
陸少然手里的指甲刀墜地,當啷一聲脆響,忍耐了二百多天的壓抑,猝然爆發。
「季晨,是你嗎?」
陸少然一寸寸掀開眼簾,對上季晨那雙半睜的眸子時,他緊咬著牙關,一句話不說,直接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被子里。
但他的肩膀,卻起伏劇烈。
要用多少語言和詞匯,才能描繪出這個男人承受的一切。
他用過去二十五年來,所有的堅持,等到了他的醒來。
季晨的手還無力氣,伴隨著眼角落淚,輕輕將指尖搭在了他的頭頂,「好久——不見!」
「季晨——季晨——」
陸少然搖著頭,一邊哭一邊拉住他的手,哭得像個孩子,隱忍不住的哭泣聲,讓每個人都心碎了。
「我、在!」
「季晨——」
「我、在!」
他喚著他的名字,他虛弱的應著他。
什么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大抵就是這樣了。
硯歌抱著孩子,流著淚和陸凌鄴走上了躍層的卧室。
腳步聲響起,陸少然咬著牙回頭,那哭紅的雙眼,和淚如雨下的俊彥,卻抖著嘴角,沙啞哽咽,「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