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淵真人微微一笑，也不追問，說道：「我最後問一件事，你師父，現在什么地方？」

「去紫雲觀修行去了。好久沒出來了，最近發生了這么多事，我也想找他，但是找不到。」

「那就不要去找他，非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再插手這些事的。」

道風狐疑地看著他，「你又怎么知道？」

道淵真人瞥了他一眼，道：「他舍棄肉身，未必是一件壞事，沒了身份，沒了肉身的限制，他可以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道風沉吟半晌，笑道：「大家都以為你老了，在這里枯坐一輩子，什么事都看不懂，其實，你比很多人都清楚。」

道淵真人雙手按著膝蓋，用一種耐心尋味的眼神望著星空，喃喃道：「當局者迷，我這個沒人管的老頭，往往看的更清楚，但看的清楚，有時候只會更痛苦……」

他把目光移到道風身上，緩緩說道：「你懂的越多，在這個世界上就越孤獨，因為你看透，卻不一定能做得到。我，你師父，甚至你自己，我們都是這樣。」

「試試吧，不試試怎么知道。」

道淵真人緩緩點頭，重復道：「試試吧。」

兩人相對坐了很久，都沒有再說話，最後道風站起來，說道：「我走了。」

「一個月，我只能延長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少陽不回來，再想拿軒轅劍，就只能殺人越貨了。」道淵真人眼睛望著遠處，說道。

殺人越貨，自然是不現實的，除非對方找死，否則從別人手上就算搶到軒轅劍，也只會為法術界同仁所不齒，誰還會聽你號令？

所以，一個月之內，葉少陽必須回來。

道風點點頭，什么也沒說，單手破開了虛空，鑽了進去。

回風之谷的一路上，道風為了避免被陰司發現，一路上都是從叢林中穿過，走在黑暗之中。

他想到自己的經歷，曾經的人間道神，法力冠絕天下，所有人都看好他成為一代宗師，榮登三寶，結果他先是入魔，舍棄肉身，又在鬼域開辟一方勢力。

鏟昆侖，滅懸空，為救少陽，力戰半個法術界，逼死無極天師，得罪於人間。

為尋找玄武，大鬧青冥界，梨山戰老母，星宿斬青牛，得罪了整個闡教，空界現在也沒有容身之處。

最近又大鬧陰司，救走白起元神，震碎地藏菩薩分神，一舉得罪了佛國和陰司，成了陰司一等通緝犯人……

人間，青冥界，無量界，陰司……自己現在一個地方都去不了。

被無數人嫉妒，咬牙切齒地恨，視為眼中釘，可是……那又怎么樣？

天上地下，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那又怎么樣？

道風走出樹林，走上了一座山峰，看著下面一片茫茫的原野，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縱身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