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九章 都使(2 / 2)

可眼下這種情況,他還能鬧么?眾目睽睽,大庭廣眾,只要有心肝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再沖出來鬧,那是真把司馬家和他自己的面皮按在地上摩擦了。

他既怪許易刁鑽,又怪司馬進愚蠢,不就是演戲么,一場哭戲怎么就那么難呢?

這個時候,司馬家主根本就忘了,這司馬進是他精挑細選的,是經過層層考驗的,不是司馬進沒有演技,實在是這等情況下,眾多強者,大人物匯聚,無形中形成了強大的威壓氣場。

便是找那絕代名伶來,演技也無處發揮,只能憑真情流露。司馬進不是不想哭,實在是那等場面,他做不到收發由心,心中思慮太多了,便是有了眼淚,也沒有說辭,心中既急且尬,如何表演?

「真是個聰明人,有點意思。」

雲霄之上,金色的馬車中,一位姿容明麗的女郎含笑說道。

他身旁的女婢道,「聰明是聰明,但這樣判案,未免兒戲。司馬進就不提了,肯定是假貨。倘若司馬睿面對那莫大壓力,也哭不出來呢?」

明麗女郎道,「哭不出來,證明不夠哀傷。不夠哀傷,則證明孝心不至,既無孝心,即便真是司馬防嫡孫,又有什么資格繼承司馬防的遺產呢?便可宣判,雙方皆無資格繼產,同樣人心俱服。此子不是問案,乃是誅心。」

女婢道,「倘若司馬睿是演的了?」

明麗女郎道,「世上有幾人有雖萬千人吾往矣的氣魄?那小子擺出這浩大陣勢,根本就是為了震懾人心。司馬睿若真能在這么多人面前,演這一出孝子哭墳,那該是人中龍鳳。既是人中龍鳳,會為人驅使,耗費百年,來賺這個便宜?退一萬步說,即便司馬睿真是演的,那小子如此判案,眾心已服。這就夠了。這等滑吏,要的從來都不是公道正義,而是自己能夠過關。所以,能想出這個辦法,他已然過關了。」

女婢道,「如此說來,這個許易也不是什么好貨,根本就沒想過要懲惡揚善,完全就是為了交差。」

明麗女郎道,「不管怎樣,這差事辦得不差,雖不說即將名滿天下,總也當得起聲名鵲起了。將他名字錄下吧,出來這么久,總算遇到一個有趣的。」

「是。」

…………

一場跨越百年的爭訟,被以這樣近乎傳奇的手段給解決了,產生的效應是轟動性的。

不說別處,便是在整個散仙院,許易徹底出名了。然而,名聲並沒有迅速地轉化為切實的利益,散仙院也沒有給他頒發勛章,甚至沒有敘功的打算。

唯一讓許易覺得滿意的是,方功曹被申飭了,還被執掌刑堂的安道珍院使,罰了五記燃魂鞭。盡管許易知道方太松一定會把這筆賬記在自己頭上,但他不在乎。

虐人一時爽,一直虐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