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八章 訪劉(2 / 2)

吳思道,「冠岑兄就等著請客便是。諸位且聽我言,十余日前,我曾去湘水竹屋造訪許易,他請我喝梅花酒,於月下竹林夜談,忽天下大雪,鵝毛翻卷,頃刻,山河俱白。許易長生而起,出竹林,至岸邊,登舟而上,我奇,問他何故,他說,值此天地俱白,心曠神怡,思極故友冠岑兄,想方舟南下一會。」

「我笑道,欲會冠岑兄,何許方舟而渡,以許兄的修為,橫空而渡,不過片刻即達。許易道,當此風雅之時,若橫空而渡,不啻焚琴煮鶴,大煞風景。吳某一身俗骨,也願效法高士,便隨他登舟。一路風雪,行程至半方停。舟過南湖時,遇一湖心亭,亭中亦有人夤夜看雪。」

「我笑著說,遇此風雅之時,風雅之人,豈能無風雅之文。許易立時作文一篇,有這樣兩句,我印象分外深刻,道將出來,與諸君一聽: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

話至此處,被一道雄渾的聲音打斷,「此作非詩非詞,不律不韻,偏偏渾然天成,詞句之精到,天下無雙,非有冰雪心,不能作此冰雪文,當真是人間一雅士。」

那人話音方落,眾人循聲看去,卻是個面容清癯的素袍老者,眾人紛紛與那素袍老者見禮。

左劍談神色激動,上前握住那素袍老者大手,「鄺名兄,山海一別,多少年了,老兄今日能來,左某無憾矣。」

有不知鄺名名號的,私下里打聽著,待聽說此君便是號稱「龍尾」的鄺名,立時變了臉色。

實在是一龍鄺名的名聲太響,所謂一龍,指的是三個名士,三人合稱一龍,皆是名震天下的存在。

鄺名和左劍談見禮罷,沖吳思抱拳道,「還請吳兄接著說下去。」

左劍談心念一動,立時醒悟,鄺名並非為自己而來,多半是被這位空虛客吸引而來,畢竟,這些日子,從這空虛客處傳出來的佳句實在不算少。

想通此節,他也不惱,鄺名能來,已經足夠給他長臉了,傳揚出去,只能替他左某人增輝添彩。

吳思心中激盪,他雖有些名聲,但何時這般萬眾矚目過。

這會兒,聽他敘說的,已經不是他們這個小圈子的十余人了,周遭的人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有沒聽到他前面講述的,傳遞意念問了旁人,一時間,都被吳思的故事吸引了,都想聽聽這新冒起的名士有何作為。

吳思接道,「過南湖,入泗水,至冠岑兄所居的秋影海子時,已過夜半,漫天風雪已停。舟至岸邊,許易忽然駐足不前,怔怔半晌,忽騰空而返。我奇了,問他,沖風冒雪數千里,緣何到了地頭,反不見冠岑兄呢。」

「許易答說,我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何必見劉。」

話至此處,吳思便不接著說了,他知道好的故事該如何留白。

他話音落定,滿場久久無聲。

「好一個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何必見劉。如此隨性曠達之人,真令人如沐春風。冠岑兄,你之大名必因此事廣為流傳,說不定百世流芳,豈能只是請客了事。」

蘇香君高聲打破了場中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