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八章 不親(1 / 2)

青磚壘就的小院,不過半畝見方,瑩瑩覆雪的院落正中,幾株紅梅開得正艷。

紅梅樹下,坐著位雪衣僧人,赤足被履,一張白皙得過分的臉蛋,看不出仔細年紀,卻明艷如少女,點點梅花,落在如雪肩頭,整個人好似坐在畫中。

一雙修長的玉掌,正撫在一張赤青的七弦琴上,許易才放落定,十指勾動商羽,悠揚而空靈的琴聲傳來,如自青翠峰下流淌而出的溪水,淙淙融融,又似掠過千萬蔥蘢的林風,清清柔柔,撫得許易躁動不安的心思,也漸凝緒。

琴聲落定,那妖艷僧人輕輕一撫弦,「居士有緣,得聞老衲一曲清心咒,不知心中躁動和欲念,可曾消解幾分。」

許易躬身道,「大師琴音清妙,如聽仙樂耳暫明,冒昧造訪,還望海涵。」

熊奎所言,九如等人上京,是因天佛國和乃蠻國戰亂不敵,大越天子好色,夏子陌被拘,定是九如到要將夏子陌進獻給大越天子。

此言所合乎邏輯,到底未有確定,況且,因為了塵的關系,他對天禪寺天然懷著一股親近之情。

適才拔高而進,不過是心神激盪,此刻,卻生出慚愧來。

雪衣艷僧道,「無妨,相遇便是緣分,不知居士此來何事?」

許易道,「不瞞大師,聽聞有一故人在此,心懷激盪,特來相會。」

雪衣艷僧如漆墨眉微微掀開,「不知居士近來可曾造訪過北地?」

許易不知此問何意,依舊恭敬,「不曾!」

雪衣艷僧輕輕攏袖,「老衲與兩位弟子,久居北地,禪院緊閉已有數年,卻是不曾見過居士,故人之說,恐怕是誤會了。」

許易微微皺眉,取出留影珠,送入掌力,夏子陌乘坐花車的畫面浮現出來,他指著畫中人來,「便是此女,乃是晚輩故人,晚輩友人傳訊,親見此女在此,還請大師賜見。」

雪衣艷僧道,「原來如此,看來居士是真的誤會了,此女乃老衲二徒,自幼養在身邊,從不曾示人,今此隨老衲朝見大越天子,乃是生平第一遭出門,想必是居士故人與老衲劣徒生得太像,茫茫人海,此事常有,恕老衲難以相助。」

許易臉色微變,心中對雪衣艷僧的好感飛速下降。

他有感知精妙,識人辨人,妙法無雙,莫說夏子陌沒變化面貌,就是變換了面貌,又豈能逃得過他的法眼。

雪衣艷僧一派高人風范,卻大義凜然地說著謊話。

他強按下心中焦躁,「敢問大師名諱?」

雪衣艷僧雙手合十,「老衲法號九如。」

許易暗暗吃驚,他只聽熊奎說,此次天佛國獻禮使帶隊的是九如禪師,卻不曾想到,這漂亮到妖艷的僧人便是九如。

他心中的恩師了塵,年歲便在不惑之間,九如既為其師,至少是花甲老人,卻沒想到卻是如此明艷的中年僧人。

一聽是九如,許易面上的冷硬為之一斂,抱拳道,「見過九如大師,實不相瞞,晚輩和大師駕前了塵師父,有師徒之誼,如此算來,九如大師與晚輩,亦算大有淵源。此外,晚輩在這神京之中,認識貴人極多,大師若真有事托付朝中,晚輩可代為轉圜,定叫大師如願便是。」

他說的隱晦,卻道明了兩層意思。

一,我與你九如,乃是故人之交,是自家人,對我沒必要玩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