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四章 余淚(2 / 2)

他如此神通,揮手變人為豬,這等手段已超乎眾人想象,滿場噤若寒蟬。

其中尤以蘇行春最為恐懼,她已經無法站立,癱倒在地,許易掃她一眼,她竟回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來。

許易心里真巴不得對漁夫開口,將蘇行春和陶景聖也如黑眉帝子那般處置了。

但他不能。

一者,他不得不替宣冷艷考慮,畢竟他對外還掛著宣冷艷徒弟的名號。

二者,他也深知,人情用一分便少一分。

漁夫已如神仙下凡,這等大人物,便是讓他多欠一分情分也是好的。

他無比後悔剛才在黑眉帝子身上,使用了如此拙劣的小伎倆。

許易不再動作,凝視著那幅畫,讓自己的情緒完全融入畫中,體味著畫中女子的愁緒,他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每一個毛孔都在隨風輕輕地震顫,忽的,他睜開眼來,大手一揮,一個個光影頓時聚成文字。

卻見他寫到:當年乞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乞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當年人,淚滿春衫袖。

漁夫如遭雷擊,輕輕吹出一口氣,卷住空中光影聚成的文字,投入畫中,光影一閃,文字竟真地映入了畫圖中。

漁夫情緒猶自不能自已,不住反復吟誦,「不見當年人,淚滿春衫袖。」

忽的,眼角滾出三顆淚滴來。

三滴眼淚砸在地上,忽的,木地板陡然返青,大片的木靈地開始涌動,滿室竟生出無數綠色藤植來。

漁夫將三滴淚珠收了,盯著淚珠,忽然笑了,「哈哈,哈哈,不料老夫還有眼淚,多少年了,哈哈,阿阮,你說的不對,我可沒修成非人非妖的死物,你看,我還有眼淚,還能流出眼淚。」

漁夫如瘋癲了一般,時而囈語,時而大笑,整個塔樓都在他並不激烈的笑聲中震顫,江面的波濤更是一浪接著一浪。

足足十余息,漁夫才恢復了平靜。

他扯了根頭發,將三滴眼淚串成一串珠子,掛在了脖子里,移步便朝樓梯口行去。

眼見身影都要沒入樓道了,忽又折回來,盯著許易道,「你幫了我的忙,還沒與你好處呢。」

漁夫此話一出,蘇行春的心肝都抽緊了,滿場後背生汗的不在少數。

許易道,「前輩已幫我太多了,況且只是一首詩作,難得的是前輩喜歡,無須好處。」

口上如此說,許大官人心頭千百個小人已聲嘶力竭地吼了起來,「快快給我好處,你能給我的好處,全部都給我,都給我……」

漁夫道,「口是心非,也是俗輩,沒意思。」

說著,漁夫拔下一根頭發,大手一揮,那根頭發如標槍一般射來,頓生滔天殺意,許易竟無法挪動腳步,眼見那標槍便要刺入眉心,忽的,百煉鋼陡化繞指柔。

那根頭發陡然又柔順無比地纏繞在許易的左手食指上。

漁夫再不多話,一手提起魚簍,一手提了魚竿,快步下樓去了。

許易行到蘇行春身邊,猛地揮掌,啪啪啪,三連擊,抽得蘇行春面腫如豬,「記住了,你一定是死在你這張臭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