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 深情最怕我以為(2 / 2)

他不由得想到了,他對夏子陌,對雪紫寒,對晏姿,對余吟秋,對宣萱的所作過往,無一不是正印證了張中行所說的「我以為」。

許易以為他不和夏子陌接近,就不會把麻煩帶給夏子陌,結果,害得夏子陌魂飛魄散。

許易以為將雪紫寒送的遠些,便能助她遠離是非,結果害得雪紫寒險死還生。

對晏姿,他處處小心婉拒,以為唯有如此,才對得起這冰雪一樣純凈的姑娘。

對余吟秋,他以為他的拒絕,便是從心底為了余吟秋好,卻害得余吟秋幾乎絕情向佛,一世青燈。

對宣萱,他從來便知宣萱心意,自以為不願再牽情絲,辜負深恩,如今卻是天涯遠隔,此生未必能見。

此刻,張中行用他和秀娘的百年絕戀,生動詮釋了我以為的巨大殺傷。

映照自己,一直蒙昧在他心頭的掛礙,終於消盡。

他不由得想:人生一世,造化弄人,誰也看不到未來,唯有把握當下,莫負韶華,莫負深恩,但求無愧於心,便可放手而為。

念頭一通達,幾乎困頓他半生的窒礙,終於被沖散了。

此刻,業火紅蓮亂墜,幾乎將他身上的業力魔障消盡。

這種感覺,就好像從肩頭卸下一副沉甸甸的擔子,立時心意圓融,真是無比的通暢快活。

「張中行拜謝恩公。」

「妾拜謝恩公。」

秀娘和張中行同時向許易拜倒,心中的感激無以復加。

適才二人相逢,千言萬語無數淚,都只想著這可能是此生最後相聚的剎那,無論如何不要辜負,根本無暇他顧。

直到此刻許易現身,二人才醒悟過來,便雙雙拜倒相謝。

許易擺手道,「二位深情,感天動地,某欽佩不已,倒是我要謝二位,助我突破心障。」

說著,他轉視鄭雄道,「如此深情,便是蒼天亦憐,鄭兄焉能無動於衷?」

鄭雄直視許易道,「不知兄台如何稱呼,入我京東城隍府所為何事?」

東京乃是罕見的大城,鄭雄雖只有左曹伯之位,但位高權重。

而且,當今之世,分屬陰庭統御,散修再猖狂,也不敢得罪陰官,何況,他是一地城隍,又占住了法理,即便眼前的許易,他看著有些深不可測的意思,但心中依舊安穩。

許易道,「某不過一閑雲野鶴,就不通報名姓了。此番冒昧造訪,不過是張中行和秀娘伉儷情深,令某深為感動,想向鄭雄討個人情。」

鄭雄抱拳道,「鄭某很想賣這個人情,奈何陰庭自有典章,城隍府中自有法度,我不過是代天牧狩的陰官,並無專斷之權。此二人一個已是殘魂,就該安分守己,待小陰曹審判後,或受刑罰,或直接打入輪回。奈何此殘魂不肯安守法度,擅自沖破禁魂瓶,按律,乃是重罪。」

許易道,「禁魂瓶被毀,是我的首尾,鄭兄何必明知故問。」

鄭雄道,「原來如此,不知道兄可知損毀禁魂瓶是何罪過!」

許易的不卑不亢,讓他很不爽,他自負身份,並不打算對許易稍假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