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移情別戀主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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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召臣呼吸有些困難, 說完話後閉著眼沒有睜開。沉默片刻後聽到對方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隨即傳來離開的腳步聲。他嘴唇顫了顫,最後諷刺地勾了起來。

到現在這個程度還有謝他?

蔣召臣沒有感覺到謝意,只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住了, 一扯一扯的疼的他有些鼻酸。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然而不僅用錯了辦法,還做了無法原諒的事情。到現在這個結果,完全是他咎由自取,絲毫怪不得別人。

……可還是窒息般的難受。

如同在度假山庄時的那次意外溺水, 被救出之前的那段時間里。冰冷的湖水一股腦地往口腔、鼻子、甚至耳朵里涌, 明明是柔軟的水, 卻能讓人眼前發黑, 無法呼吸。

白月剛離開沒多久,病房中就重新響起了腳步聲。

「召臣?」出口的是略帶滄桑的嗓音, 蔣召臣略抬了抬手、便見精神矍鑠的老人微微彎腰站在一旁, 有些嚴肅的表情看著他。

對上蔣召臣的眸子時, 他不知怎么的眼神微微變了下。

繼而抬了抬手,朝一旁管家似的人物交代:「去吩咐一聲,給召臣轉個病房。」

管家應聲離開了, 老人才面色一變, 滿是擔憂地繼續問:「這是怎么了?」

往常嚴肅慣了的人此時聲音放低,下意識不敢大聲說出來。只因他的孫子此時眼底滿是脆弱,不像是生病、反而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傷害的模樣。

他這個孫子往常驕傲慣了的,加之天分很好, 事事爭求第一。害怕對方剛極易折,他便要求極其嚴格,時時壓著對方的性子。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對方現在這種無助的、令人心酸的表情。

「爺爺。」蔣召臣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喘了口氣:「我……疼。」

「哪里疼?頭疼是不是?發燒了頭疼很正常,爺爺這就給你叫醫生過來……」電話打到蔣家的時候,蔣老爺子已經知道自己孫子是感冒住了院。本來還想一見面就責怪幾句,讓他不好好鍛煉身體,才使得身體這么虛弱、感冒都搞得住院了。

只是此時見了孫子的模樣,他哪里還敢罵,都快心疼死了。

「這里。」蔣召臣的手慢慢地覆在胸口上。

「胸口疼?怎么會胸口疼?!是不是和人打架了?還有哪里疼?爺爺這就讓醫生過來重新給你檢查一遍!」老爺子順著他的手看去,頓時大驚。一方面是蔣召臣父母小時候就比較忙,他親手帶大孫子,難得一見這個堅強的孩子喊疼。一方面是覺得都讓孫子疼得快哭出來了,那該有多疼?一定是個大問題。

老爺子嘴里絮絮叨叨地念著,也忘了按鈴,轉身就准備出病房。只是剛轉身,手腕就被握住了。

蔣召臣死死將人拽住了,垂著眸子搖了搖頭:「爺爺,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臉頰上的潮紅讓他看起來明明是發燒的模樣,但握住老爺子手腕的手卻冷冰冰的。

「爺爺答應!你說的爺爺都答應!」面對生病難受的孫子,此時還有什么不答應的?蔣老爺子垂頭看著孫子的手,連忙握著對方的手摸了一下:「手怎么這么冰?」說著就往被子里塞,蔣召臣卻不松手。

蔣老爺子只覺得奇怪,明明自己已經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哪怕這個孫子趁火打劫也認了。沒成想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孫子的手卻突地發抖起來,而後像是再也沒什么力氣一樣,跌落在床沿。

沉默良久,老爺子准備再次開口時,聽到他緩慢地說:「我要和白、藍白月解除婚約。」

「什么?!」蔣老爺子皺了眉。

…………

這邊白月出了醫院,便回了壬家。既然蔣召臣那邊已經答應了要解除婚約,她相信對方定然能說服得了蔣老爺子。至於壬家這邊的老爺子,白月並不打算理會。

反正解除了婚約後,她就會出去四處走走,壬老爺子如何發火也發不到她身上來。

回家後將手機開了機,便見一溜的短信電話。其實未接來電就三五個,全是牧恆打過來的,短信則多了一些。基本上都是道歉的短信,但短信下面無一不附上了圖片。

公主歪著頭的模樣、小薩摩打滾的模樣、還有兩只布偶藍澄澄的目光看著鏡頭的模樣。他明知道白月喜歡這些動物,現在只是想讓她心軟。

最後一張照片是幾分鍾前發過來的,照片上面是白月坐在沙發上。公主將前腿搭在她腿上專注地看著她,周圍幾只圓滾滾薩摩,肩上努力趴著只布偶的模樣。

白月雖然也喜歡這些動物,但卻不會對牧恆的歉意而心軟。她將手機扔在一邊,打開電腦准備確定一下自己的行程路線,順勢查詢下機票之類。

只是沒想到的是,蔣家人來的意外的快。

她還以為蔣召臣會病好之後才著手解決這件事,但沒想到頭天答應了,第二日蔣老爺子就親自過來了。幸而過來時早就通知過壬則熙,是以壬則熙和壬老爺子都在家。

在書房里談了很久後,阿姨才過來找了白月,說蔣老爺子想見她。

白月過去時壬老爺子臉色十分難看,見她進了書房時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若不是顧忌著別人在場,說不准就拿拐杖朝她打過來了。而後在壬則熙的示意下,兩人將空間留給了白月和蔣老爺子。

「蔣爺爺。」看著眼前面容不怒自威的老人,白月禮貌地喊了一聲。隨即便感覺老爺子探尋般的視線自上到下地打量了她幾秒,才沉聲開口道:「解除婚約的事情,你是知情的吧?」

他話語里帶著幾分篤定,雖答應了自己孫子,但也見不得孫子頹唐的模樣。是以蔣老爺子當晚就吩咐下去,將近來發生的事情查了一番。自己孫子從度假山庄回來後,一言不發地出了國。回國頭一件事情就是主動讓助理約未婚妻,甚至游樂園一行他也查了出來。

和眼前的人約會後,第二日就進了醫院,若說自己孫子那個模樣,和眼前的人沒有關系老爺子一點兒都不信。

「我知道。」白月忽視了他視線里的壓力,聲音平靜地說:「在這件事上,我們已經達成了一致。」

「給我個原因。」老爺子伸手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加大了音量詰問:「召臣怎么會生病,你們為什么要解除婚約?」

「我沒什么好說的,蔣爺爺想知道就去問蔣召臣,他比我更清楚這件事的原委。」

就是因此自己孫子不願意開口,他才找了過來!眼見著眼前的人油鹽不進,也絲毫不害怕他周身氣勢似的,老爺子轉了話題:「這份婚約當真非解除不可?你要知道,這個圈子里比召臣優秀的孩子幾乎沒有。有矛盾你們可以慢慢解決,要是召臣那孩子做錯了、你大可以說出來,爺爺幫你教訓他!」

他頓了頓,見眼前的白月絲毫沒有反應,只能嘆氣道:「然而一旦解除了婚約,你身上就會帶著蔣家前未婚妻的名頭。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並不是好事。」

社會就是如此,對於女人有種輕視,何況壬家家世還低於蔣家。一旦兩家解除了婚約,不管是哪方主動,在外人看來藍白月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老爺子也喜歡藍白月安靜的性子,雖然有些膽小,但乖乖巧巧的很符合他心目中兒媳婦兒的形象。更何況他孫子表面上要求解除婚約,但實際上似乎並不願意。他這次來,就是看看這件事還有沒有轉圜的余地。

「謝謝您的關心。」白月抬眸看著他,微微笑了一下:「不過我並不在意這些。」

被人說三道四又怎樣?她過得好不好她自己知曉。

盯著白月眼睛幾秒,蔣老爺子長長嘆了口氣:「唉,一個比一個倔。」

他揮揮手:「出去吧。」

解除婚約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下來,除開壬老爺子從頭到尾恨不得打白月一頓外,蔣家竟然答應由壬家上門。也就是說在外人看來,解除婚約這件事是壬家主動,也算是稍微維護了白月的名聲。

就在鬧得紛紛揚揚的時候,牧恆約了白月見面。

當服務員將白月帶到包廂時,牧恆已經到了。見白月出現,他眉目間的溫柔仿佛都生動了些:「我還以為……」

還以為對方依舊拒絕見面,畢竟自從那晚分開後,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約對方見面了,但對方完全沒有回應。不是沒想過直接去壬家,但現在壬家和蔣家正是解除婚約的關鍵時候。他這樣貿然上門只會讓別人多想,牧恆倒是無所謂,但卻需要顧忌白月身為女孩子的名聲。

他伸手准備拉開椅子,白月也沒說什么就坐下了。見他叫著服務生准備點菜的模樣,直接說:「不用點,一會兒我就回去了。」

「那就先不點。」牧恆朝服務生看了眼,對方點點頭出去了,順勢關上了包間的門。

牧恆眼光細細地看了白月兩眼,對方垂著眸子沒什么表情。但想到那晚對方諷刺的神情,他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穩了穩神隨意般地開口:「公主很想你。」他也想。

「所以你約我來,就是為了討論你的寵物?」白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忽地一笑:「抱歉,我沒什么興趣。」

見她拿過包准備離開的模樣,牧恆連忙越過桌子、一手摁住了她的手將人穩住,認真道:「你知道我不是想說這個,我是來道歉的。但實在難以啟齒,只能卑鄙地拿公主當借口。」

白月抽回手看著牧恆,他苦笑:「當初沒有了解你時我鬼迷心竅,卻傷害了你,以至現在後悔得恨不得回到過去,打醒那個自以為是的自己。」

「但有件事我卻一點兒也不後悔。」他目光灼灼:「認識你了解你、喜歡上你這件事,我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慶幸。」

若不是蔣召臣以及那個賭約的存在,他不會發現一枚珍寶,也不會喜歡上眼前的人。

「你或許現在不願意原諒我,但請給我個追求你的機會。讓我拿接下來的所有的時間來贖罪,好嗎?」他的目光專注,眉眼英俊,眼底滿是讓人能溺進去的柔情。

白月半晌沒有說話,而後在牧恆滿含期待的目光下,開口:「你和蔣召臣立下賭約,欺騙我的感情。」

「我……」牧恆張口就要解釋。

白月打斷他的話,繼續說:「我曾經問蔣召臣,他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喜歡上你,然後蔣家因此向壬家解除婚約後,我會遭受什么。」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牧恆語氣篤定。

「蔣召臣也這么說。」白月勾了勾唇:「現在的確不會發生,但你卻不能保證完全沒有這種可能。」

不論什么事都有很多種可能,白月口中所說的假設,並非不存在可能。而這種可能發生後,對方會遭遇什么牧恆也瞬時就有了完整的念頭,只是這種猜測讓牧恆本能地抗拒。

白月說:「你們兩人都欠著我,就算我現在提個要求也不過分吧?」

「當然。」牧恆不假思索地開口:「我能做到的暫且不論,就算做不到我也會盡全力讓你滿意。」

「蔣召臣答應了我解除婚約,你……」

說到這里,牧恆臉色就微微有些變了。雖然對方的面色如常,但他總覺得會說出不好的事情來。

「其實要我原諒你也可以,你往後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白月!」牧恆有些失態地打翻了面前的茶水,他伸手就去握白月的手腕,有些慌亂地說:「換個其他要求,這個我做不到!」

白月揮開他的手,眼眶有些微紅:「我沒別的要求,只希望你往後不再出現在我面前,難道很過分嗎?」

她似乎很難過,聲音卻是低低的、看得牧恆心臟都揪了起來:「我過分嗎?那你知不知道,你們每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心底都有個聲音一遍遍地嘲笑我傻,像個小丑一樣被你們玩弄!讓你們離我遠一點,很過分嗎?!」

看著對方像是忍受不住的模樣,牧恆擔心地喃喃:「白月……」

其實這樣的要求一點兒都不過分,牧恆的心底又酸又澀,他舍不得對方難過,看到她紅著眼睛的模樣恨不得將人抱進懷里安慰。但一方面又清醒地知道,對方不需要他的安慰。

對於白月來說,來自加害者的安慰只會讓她更痛苦。

然而自己喜歡的人讓自己離她遠一些,對於牧恆來說也很難接受。

「隨便你。」到了最後,白月面色上帶了幾分疲憊,唇瓣微微發白地起身:「我要回去了。」

「我送……」

牧恆話未說完,對方已經拉開了包間門徑直出去了。他追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繼而跌坐在座位上,垂著頭怔忪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