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知兒臣這一腔護君愛父之心嘛?可您知只有兒臣身在災區,平定災民,才能穩固江山,才能讓父皇高枕無憂嗎?」
「兒臣為父,萬死不辭,飢荒也好,鼠疫也罷,你兒龍辰,兒媳司徒熙,何曾畏懼?」
「可兒臣們就算是死,也不應寒了父心赴死,也不應屈死……兒臣怕有一天,父皇明知真相,又當如何自處?父皇明鑒!」
重重將頭叩在皇帝的腳尖,那「嗵」的一聲響,深深震憾著他的靈魂。
靜,整個議政的死一般的寂靜。
淚目!
聞者落淚,就連皇帝也雙眼通紅。
他目光怔怔的看著司徒熙,顫顫的伸手輕扶她。
司徒熙抬頭,額心滲著血絲,她呢喃著叫一句:「父皇……」
這一聲哭腔,柔碎了皇帝的心,也喚起他作為一個父親的自知。
他偏過臉,看著仍然直挺挺跪在那兒,雙眼血紅的龍辰,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啊,那是他嫡嫡親親的血脈啊!
他要做什么?他想干什么?看看兒子那雙沉痛的眼睛,他又干了什么?
辰兒不擅言辭,他是知道的,可當年東平之亂,他用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救了炎龍國,那時他登高一呼,可直接為帝。
但他沒有,他還是將兵符給了自己!
司徒熙說的沒錯,他違旨抗旨,為的是炎龍河山的穩固,他不喊冤不念屈,因為讓他死的人是父親。
父讓兒死,兒不得不死!
他愚忠的兒子啊!
司徒熙說的沒錯,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這個兒子,還有誰為他賣命殺敵,無怨無悔?
還有誰為他抗旨不遵,只為江山穩固,他卻身陷災城,與飢病交加為伍?
如果有那么他想通的一天,他又如何自處?一切防備均來自他的猜疑,可他的兒子,何曾有過一絲反抗?
他脾氣不好,隨了自個,他不擅言辭,也隨了自個,他的兒子如此像他,本應與之心心相通才是,又怎會讓讒言蒙了雙眼呢。
皇帝老淚漣漣,他蹣跚著走過去,無聲的解著龍辰身上的繩索。
他這一舉動,代表著原諒,也代表著赦免。
頓時有些想救龍辰,眼色也活絡的,立刻跪地呼道:「求皇上三思,饒了六殿下吧。」
「求皇上三思!」瞬間,身邊的人全都跪下去了。
只有皇帝和遠處的阮公公對望,阮公公看了一圈,也忙跪在了地上。
皇帝扶起龍辰,重重拍著他的肩膀道:「你這孩子,舌頭長了九曲十道彎彎,為自己說句委屈,又能如何?」
龍辰揖禮,低眉垂眸道:「父皇教誨,兒臣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流血不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