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第559章 最後關頭功虧一簣(2 / 2)

皇澤寺?我依稀記得,那是裴元珍的母親趙淑媛出家的寺廟。趙淑媛的老家就是在川陝交界的一個小鎮召化,裴元灝登基之後,她便回了那里,在皇澤寺出家為尼。

裴元珍在皇澤寺,見過顏輕盈?

這一次申柔也沉不住氣了,她和申太傅對視了一眼,急忙問道:「她在那兒做什么?」

裴元珍道:「她也是在那座皇澤寺中出家為尼,法號靜虛。我時常過去探望母親,所以跟她相識。後來有一次閑聊時,才知道她俗家名字叫顏輕盈,原是西川顏家的大小姐。」

「那,她有沒有說,她為什么會去出家當尼姑?」

「這個,我倒沒有多問,只是恍惚聽說,她好像是從什么地方逃出來的,又怕被人再找到,所以入了空門,也幾乎不再提自己的俗家名字了。」

常晴聽了,點點頭道:「這就對上了,只怕當初在進宮的路上,是她自己逃走的,怕被抓回去,所以出家為尼。」

裴元灝的眉頭微微皺著,眸子深得發黑。

申柔聽到這里,臉色也已經變得很難看,問道:「那她現在人呢?」

裴元珍道:「她在逃跑的路上因為太害怕,還受了傷,這些年來一直纏綿病榻,兩年前病重不愈,死了。」

「死了?」

申柔立刻冷笑了一聲,道:「這可好了,人死了,就死無對證了。」

裴元珍也冷笑了一聲,看著她:「怎么?貴妃娘娘的意思是,本公主在說謊了?」

「……」

裴元珍到底還是長公主,她要翻臉,宮里的人都要給幾分面子,申柔被她這句話一堵,也囁喏著開不了口,這一下,別的人也都沒敢再開口。

所有人都看向了裴元灝。

審案的是申貴妃,作證的是長公主,最後的定奪自然還是要皇帝才行。這個時候他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帶著幾分徹骨的寒意,當他的目光看向我的時候,我也能感覺到那種徹骨的寒意,讓我哆嗦了一下。

幸好,握著我指尖的那只手,還是溫暖的。

不知過了多久,裴元灝終於慢慢的開口,一字一字的道:「御妹的話,朕當然是確信不疑。」

裴元珍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笑:「多謝皇兄。」

這一對兄妹眼中的笑紋里,有著如在暗流以下的涌動。

我站在旁邊,只默默的看著,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已經把著朝堂上的許多事看清楚了,相信坐在更高處的那個人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臉色如常,轉過頭來看著我,道:「岳青嬰,那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朕,你當初入宮,為何會有那么多錢財。」

我平靜的說道:「回皇上的話,那些錢財的確是顏輕盈的,不過不是微臣劫財,而是她送給微臣的。」

申柔冷冷道:「她為什么要送給你?」

我淡淡笑道:「其實微臣之前也不清楚,剛剛聽到長公主說的,微臣才明白。大概顏輕盈早就准備遁入空門,那些身外之物她當然不在乎了,所以才會送給微臣的。」

說到這里,整件事已經滴水不漏的密合了。

申柔已經氣歪了臉,申太傅雖然老沉持重,臉色也很不好看,顯然今天這個精心准備的局是徹底被裴元珍的出現攪亂了,他們都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這位長公主,臉色陰沉得很,卻也無計可施。

裴元灝坐在上面,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而他的臉色,也並不好看。

對於這個結局,他顯然也是沒有料到的,說起來今天這個國宴他也是步步為營,設計得這么周密,卻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雖然,這不算是我一生中最緊要的關頭,但也的確出了一身冷汗,剛松了口氣,就感覺那一直緊握著我的手松開了。

我的心一動,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就聽見裴元灝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今天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岳大人——」

「微臣在。」

「從今往後,你做事可要小心謹慎,清白利落。並不是每一次,都能有像長公主這樣的貴人來為你解圍,證明你的清白的。」

「……微臣遵旨。」

說完這句話,我便退了下來。

這一下,這個案子算是徹底的完結了,大殿上幾乎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氣,只是坐在我們對面的申太傅等人,他們的眼中更是透著陰狠的針尖。

案子是完了,但有的事,並不算完。

這里,是朝堂。

我在心里淡淡一笑,下意識的看向身邊。

劉輕寒還是平靜的站在那里,從頭到尾,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一般,如果不是因為在整件事發生的時候,他一直牽著我的手,我甚至會覺得,他根本就不在。

可是,現在他淡然的樣子,仿佛真的就是不在,仿佛剛剛那個握著我的手,與我肌膚熨帖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覺。

這一場宴,吃得暗潮洶涌,甚至好幾次透著血光,但最後的結束卻那么快,好像一片落雪掉在手心,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已經融化了。

每個人都懷著自己的心思離開了大殿,而出門的時候,外面的鵝毛大雪還不停。

我裹緊了衣裳,這一次沒有轎子來接我,常晴原本要我跟她一道回去,但我婉言謝絕,只說自己晚一點回去,從另一道門也去了御花園。

大雪紛紛而落,大地慢慢變得雪白,仿佛想要滌盪這世間所有的污穢一般。

我一路走過去,就看到湖心亭中立著一個窈窕的身影。

她還是穿著那身大紅色的斗篷,周圍一片雪白,更讓她這一點紅顯得嬌艷無比,卻有一種異樣的寂寞感;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落雪撲簌簌落在湖面上的聲音,寂靜得仿佛天地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似的。

我慢慢的走過去,一直走到亭中,她才回過頭來,目光比剛剛在大殿上還要冷一些,看向了我。

我朝著她輕輕一福:「多謝長公主。」

「你謝我什么?」

我淡淡一笑,沒接這個話茬,只說道:「今天這件事,原本應該是別人來解決的,沒想到驚動了長公主,微臣惶恐。」

她春柳般的眉間微微一皺:「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