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0.第880章 劇變 血紅的河流!(2 / 2)

「然後呢?」

「這些日子,皇上的心情都不大好,也沒有寵幸什么妃子。但那天,還是問了尤木雅兩句。賞賜了眾人許多東西,也順帶,賞賜了她。」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除了像在年宴上那種機會,別的時候要向皇帝引薦妃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只要他有心,記得這個人,對尤木雅來說都是莫大的機會。況且,皇帝廣施賞賜,誰又說得清,他真正要賞賜的是誰。

「後來,聽說尤木雅也傳信給了她哥哥。」

「那屠舒瀚——」

「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懂了。」

「可是,萬一他還是不出兵呢?」

劉輕寒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不論如何,屠舒瀚不能被別人拉攏。」

「……」

我的眉心微微一蹙,就看見他轉過身去,看了看周圍,漆黑的蒼穹覆在這遼闊無邊際的草原上,一堆篝火,一處氣息,顯得那么的渺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但,世上的許多奇跡,都是被這樣的渺小創造的。

風吹亂了他的額發,纏繞在眼睫間,他的目光卻仿佛全然不受干擾,一如既往的執著堅定,輕輕的說道:「西北太重要了。」

「……」

「尤其在東南沿海目前已經實施海禁的時候,西北是最不能忽略的地方。不論是戰略,還是通商……」

他越說,聲音越低沉,最後幾個字幾乎細不可聞。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聲。

驀地,他似乎也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把心里想的都說了出來,立刻閉緊了嘴,謹慎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著他。

我不能承認剛剛那謹慎的一眼讓我感覺有些刺痛,不論他變成什么人,不論我變成什么人,我無法否認的是,我對他,都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全副信任。

可他,卻不是。

想到這里,不由的澀然一笑。

看著我的笑容,劉輕寒似也有些茫然,卻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又沉默了一刻,似乎是把這件事渡過去了,然後又輕輕說道:「我覺得,如果屠舒瀚清醒一點,會知道如何站隊的。」

我也點了點頭。

其實裴元珍也是個聰明人,她沒有極力的在裴元灝面前舉薦,讓尤木雅一次把甜頭吃夠了,也是為了吊著這對兄妹,屠舒瀚要得到他想要的,就必須先在這邊有所付出才行。

只是——

我不知道劉輕寒是什么時候傳遞的訊息給裴元珍,但想來,他們兩應該他們自己傳遞訊息的方法,卻沒想到,裴元珍這么「聽話」,才短短的時間,就給劉輕寒把路鋪好了。

想到這里,我在心里笑了一下。

他,倒是真的不用任何人為他擔心的。

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看見劉輕寒望著火焰一陣出神,雖然裴元珍做到了我們希望的,但他的神情卻似乎並沒有輕松太多,反而,眼神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我下意識的道:「怎么了?」

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立刻搖了搖頭:「沒事。」

「……」

我看了他一會兒,也笑了一下:「那就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趕路呢。」

「嗯。」

他簡單的點了一下頭,便順勢躺了下去,扯過半搭在身上的風氅蓋到胸前,過了一會兒,又翻過身去背對著我們,沒了聲音。

我也轉過身去,看到裴元修身上蓋著的風氅也滑了下去,他的肩背上還有一些瘀傷,不能著涼的,便小心翼翼的給他拉上去蓋好,看著他和離兒兩個人都睡得一臉平靜的模樣,我輕輕的笑了笑,也躺下去睡了。

一夜,再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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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還迷迷糊糊的,就聽見周圍有人走來走去和低聲說話的聲音,我迷糊了一會兒,慢慢的睜開眼,就看到裴元修的背影。

他坐在我身邊,正看著侍從把一條干肉削成條放進沸騰的鍋里,感覺到背後的動靜,回過頭來一看我,便溫柔的笑道:「你醒了?」

「嗯。」

我揉了揉眼睛,往四周看了一下,發現周圍的人幾乎都已經洗漱完畢,開始生火造飯了。

「怎么不叫醒我啊?」

「看你睡得香,不想吵醒你。」他微笑著伸手拂開我臉上的一縷亂發,道:「這些天,你是累壞了。」

我笑了笑。

「對了,離兒呢?」

「她啊,她可有精神了,一大早就——」

他的話沒說完,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陣清脆又悅耳的笑聲,我一聽,急忙撐起身子往聲音傳來的地方一看,只見離兒穿著一身翠綠的小裙子,裙角被晨露濡/濕了,小靴子上沾滿了泥土,但全然不影響她的心情,那張圓乎乎的小臉上滿是甜蜜的笑容,兩個酒窩映著初升的陽光,盛滿了快樂。

她和劉輕寒面對面的蹲在草地上,兩個人手中各拿著一根官司草纏繞在一起,劉輕寒道:「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拉。」

「好。」

「一——二——三——!」

話音剛落,兩個人同時一拉,離兒手中的官司草立刻端成了兩截。

不過,似乎因為她把所有的力氣都放在那根小草上,草一斷,她「哇」的一聲整個人仰面倒了下去,像只笨拙的貓熊一樣跌了個四腳朝天。劉輕寒一見,急忙丟掉手中的官司草,長臂一伸過去把她一把撈了起來。

離兒一下子撲到他懷里,頓時兩個人笑成了一團。

我和裴元修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兩個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元修回過頭來對我道:「難得,離兒這么喜歡他。」

「嗯,」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嬉戲打鬧的身影,我笑道:「他也像個大孩子。」

裴元修啞然失笑:「朝廷二品大員,你說他是孩子?」

「男人只要沒有成親,就是孩子。」

「哦?」裴元修聽著,突然轉過身來看著我,饒有興致的笑道:「那當年,我還沒有成親的時候,在內藏閣見到你時,你看我,也是個孩子?」

我搖了搖頭。

「不是孩子?那是什么?」

「皇子啊。」

他一愣,看著我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兩個都笑了起來。

這時,旁邊傳來了離兒脆生生的聲音:「娘,阿爹,你們在笑什么啊?」

轉頭一看,離兒已經回來了,她一邊牽著劉輕寒的手,一邊正站在那里,睜大眼睛看著我們。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她牽著手站在我們面前的劉輕寒,似乎是窺破了我們夫妻的閨房事一般,他的臉色有些尷尬,下意識的偏過頭去輕咳了一聲。我淡淡的笑了笑,朝離兒伸手:「離兒,過來娘給你梳頭,咱們待會兒就該走了。」

「哦。」

她抬頭看了劉輕寒一眼,似乎還有些依依不舍的,但對方已經微笑著放開她的手,還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她便一路小跑到了我的身邊,乖乖的坐在我懷里,任我給她編好小辮子。

裴元修這才站起身來,走到劉輕寒身邊,兩個人相視,點頭笑了笑。

陽光大盛,照在他們同樣修長高挑的身形上,我手里編著離兒的小辮子,抬起頭來看著這一幕,不知怎么的有些出神。

而懷里的離兒,也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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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事整理了一下,我們便上了馬,朝著西邊一路疾馳而去。

也許是因為昨夜大家都休息得很好,也可能是因為目的地就在前方了,大家都精神抖擻的,一路飛馳,身後揚起了漫天的煙塵。

不久,年寶玉則,就在前方了。

一條清涼的小河從前方的山谷里流淌出來,陽光一照,滿眼的粼粼波光。我們的馬跑了半天也有些渴了,都下意識的靠近了河流。不過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前方開路的騎士還是不願意耽擱,用力的拉著韁繩讓馬遠離那里。

就在這時,突然,前面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音。

有人大聲道:「你們看——!」

大家都停了下來,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條河流,河水竟然泛著淡淡的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