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第911章 顏家還有多少秘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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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隊在經過了一天崎嶇山路的煎熬之後,終於走上了平坦的大道,我們也終於從馬背上下來,換了幾輛馬車。

速度雖然慢了,但人舒服了一些。

不過這種舒服也只是相對而言的,顏輕涵坐在我們後面的那輛馬車里,這一路上聽著車輪在石路上磕碰著,中間也一直夾雜著他不斷的咳嗽的聲音,甚至晚上也會經常聽見他的侍從的動靜,在給他熬葯。

我知道他從小身體就弱,曾有大夫斷言他活不過二十歲,到現在還能活生生的站在我們眼前,騎馬行走,不能不說有些意外,也可以想象,這些年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裴元豐他們歸心似箭,但也足足走了好幾天,才終於進入了成都城。

我們也算是在荒山野嶺里走出來的,許久不見人煙,突然之間周圍熱鬧了起來,不僅我們,連離兒都精神一振,趴到窗邊撩起簾子,看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還有街道兩旁的許多的小商鋪,小攤子,攤販們卯足了勁兒大聲吆喝著招攬生意,怪異的口音聽得離兒很是好奇,不停學著,笑著。

我的精神也好了一些,和裴元修相依坐在那里,也透過簾子看著外面的風景。

突然,馬車駛過街邊一間鋪子,只見一個迎風招展的旗幌從眼前晃過,上面一個巨大的「鐵」字。

我不由的呼吸一窒。

鐵家錢庄?

鐵家!

懷抱著我的裴元修立刻感覺到了我的異樣,低頭看著我:「怎么了?」

我頓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捂著胸口,過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著他,輕輕的搖頭:「沒事。」

他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么,窗外的那個「鐵」字一閃而過,當他再抬頭向外看去的時候,已經換了其他的風景。

馬車進入成都主城之後,速度越來越快,大道上的老百姓似乎也知道是顏家的人馬回來,都紛紛的退到兩邊讓開道路,我們這一路風馳電掣,倒也暢行無阻,終於在傍晚的時候,趕回到了主宅。

當我們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這里已經燈火通明。

整個顏家主宅和之前的天目寺一樣,將所有的紅柱子,紅廊檐都用黑白雙色的薄紗纏繞起來,長階的兩邊掛上了白幡,被風一吹,白幡在風中獵獵飛揚,晃眼一看,仿佛漫天的落雪一般。

顏家,一時間也變成了只剩黑白兩色的風景。

我回頭,看了一眼被人從馬車上抬下來的顏輕塵,他也抬頭看到了這番景象,只簡單的說道:「我已經傳信回來,讓他們准備二叔的供奉。」

顏輕涵也從馬車上下來了。

雖然現在天氣炎熱,但他一身裹得嚴嚴實實的白衣還是顯得有些單薄,稍微踉蹌了一下才站穩,然後他也抬起頭來,看向了前方。

白幡在風中翻飛,也在他的眼中飛揚著。

那一瞬間,他淺色的眼瞳中映著眼前這一幕,仿佛白雪紛紛而落,讓他的臉上,眼中,都驀地騰起了一抹寒意。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抱著顏貽之的靈位,慢慢的向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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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正堂,這里的靈堂已經搭建好了,幾乎和天目寺的供奉一樣,只是靈堂更大,供桌上擺放了更多的祭品,無數的白幡從房梁上垂落下來,在眼前不斷的翻飛著,一時間,也迷了我們的眼。

而在這一片白影中,一個身影站在靈堂前。

是薛芊。

她的頭發仍舊梳得十分光潔,身上穿著一件素色的長袍,手中拄著蟠龍杖,在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後,慢慢的轉過身來看向我們。

當一看到她的正面時,我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比之前我們離開成都的時候,憔悴了好多,兩邊臉頰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眼角也透著烏色,而最讓我吃驚的是,她的兩鬢,竟然都已經染上了霜色!

之前顏輕塵說她病倒,我也只是知道了而已,卻沒有想到,她的病,會讓她一下子蒼老得那么厲害。

一時間,我站在靈堂門口,看著她斑白的兩鬢,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而她,冷冷的眸子在掃視了所有人之後,仍舊落到了我的身上,只看了我一眼,眉毛立刻深深的皺了起來,厭惡的神情已經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

和以前,任何時候都一樣。

我從善如流的接受了她這樣的目光,眼角的余光也看到她的身邊,兩邊各站著李過和紅姨,一見我們回來,他們都立刻帶著人上來問安。

紅姨的目光還是和之前一樣,一看見我,就像是黏在了我的身上,關切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急切,似乎想要迫切的知道這些日子我過得如何,有沒有受到什么傷害。我站在原地,只輕輕的朝她一點頭,示意我無恙。

顏輕塵的輪椅已經行到了薛芊的面前,輕輕的說道:「母親,我們回來了。」

薛芊這才將目光從我的身上收回去,看向自己的兒子:「你二叔的靈位呢?」

顏輕塵回頭看了一眼,這時,顏輕涵抱著正覺的靈位,慢慢的從後面走了上來,走到薛芊的面前,輕輕的朝她附身一鞠:「大夫人。」

薛芊一看到他,臉色慢慢的凝重了起來。

其實我一直知道,薛芊的個性是比較單純的,和她毫無心機的個性一樣,她所有的愛恨都不加掩飾,也掩飾不了,所以即使這么大的年紀了,有的時候她還是會沖動任性得像個孩子。

但這一刻,當她看到顏輕涵的時候,神情竟也變得復雜了起來。

「輕涵?」

「大夫人,是我。」

「……」

說完那句話之後,她似乎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了,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的目光慢慢的看向了顏輕涵手中的靈位。

顏貽之。

靈位上的三個字,像是帶著炭火的溫度,一下子灼傷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立刻變紅了。

顏輕塵輕輕道:「母親?」

薛芊又抬起頭來看向顏輕涵:「貽之是怎么去的?」

「聽寺里的人說,是在禪定的時候,圓寂的。」

「是這樣……」

她又頓了一下,看向那個靈位:「他的年紀,比我還小些。卻沒想到……」

說到這里,她似也有些哽咽。

我突然明白,為什么這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一下子蒼老了那么多了。

與她同輩的人,只剩下這個小叔子,雖然之前一直在天目寺出家,但至少,他是見證了她的婚姻,明白她對父親痴戀這些年的唯一的人了。

而現在,他也過世了。

這種孤獨的感覺,也許只有他們那一輩,那樣的人,才會懂。

薛芊又哽咽了一下,這才低下頭去,掩飾自己已經盈滿淚水的雙眸,輕輕的一抬手:「將你父親供奉好吧。」

「是。」

說完,李過和紅姨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們倆分管顏家的事務已經許多年了,依他們的年紀,我想對於當年的事也多少有些了解,此刻紅姨看見顏輕涵的時候,臉色也些淡淡的黯然,朝著他行禮的時候,也有幾分凄惶的:「輕涵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