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再叫你去玉華宮,你可以先派人過來告訴朕。」
我想了想,說道:「皇上政務不忙碌嗎?」
說到這里,他的臉色黯了一下。
這個時候,素素他們已經給他送了熱茶上來,他伸手端起茶杯,卻沒有立刻送到嘴邊喝,而是捏在手里,眼看著原本被外面冰冷的風吹得蒼白的指尖慢慢的變得紅了起來。
卻像是在蓄著什么力。
半晌,他突然說道:「不僅是玉華宮。」
「啊?」
我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還有些莫名其妙,他又接著說道:「這幾天,誰叫你去,你都少去。最好,最近少外出,就在這屋子里呆著。」
「……」
「連你在京城的那個家,沒事,也少回。」
「……」
我下意識的感覺到不對,他這些句話是接著剛剛那句話說的,如果說南宮離珠恨我,擔心她叫我到玉華宮去,我會吃虧,但哪里都不去,只在這屋子里呆著,連他之前答應的,可以隨意出入宮門,可以回家都不行,那不是跟被關到牢里沒什么區別嗎?
若是平時,我只怕也要鬧起來了,但這個時候卻反而冷靜了下來,看著他眉心那深深的幾道褶皺,我輕輕地問道:「皇帝陛下,此言必有深意?」
「……」
他沒說話,只是眉頭蹙得更深了。
我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難道今天上午又出了什么事?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他今天一大早離開玉華宮之後就去上朝了,之後也沒聽說他下朝回來的消息,剛剛就來景仁宮,難道,他是才下朝,就直接過來了?
也就是說,今天朝中,又有一些讓他煩心的事發生?
我想起昨夜他將我叫到御書房說的那些話,必然是一些朝臣抓著這次瞿學義被刺的事不放,最壞的情況,大概之前常太師和南宮錦宏原本已經被按下的那個提議,又一次被提了出來。
現在,會讓他頭疼的,當然就是這個。
不過,讓我不要隨便出門——難道這件事,會從朝堂上,牽扯到我的身上?
我下意識的說道:「是因為,我的身份嗎?」
他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也有些沉了下去。
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之前在年宴之上,南宮錦宏都會通過我的身份來攻擊我,現在,被朝臣們煽起,朝廷和西川的關系被煽得「緊張」了起來,那么我的身份,只怕會又一次變得敏感。
我想了想,說道:「如果皇帝陛下覺得為難的話,民女也可以離開這里。」
「……」
「民女在這宮中,的確是不合禮數。」
「……」
「只是……」我說著,自己也有些猶豫,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妙言——我是為了她才進宮的,但裴元灝的性情,一定不會允許我帶她走。
他說道:「朕知道,你是為了妙言留在宮中,但朕也不會讓他們為難你,而把你逼出宮去。」
「……」
「況且,」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再過兩天,就可以為妙言行招魂之法,現在還不知道,行了那種招魂之法之後,妙言會如何。你最好留在宮里陪著她。」
「……!」
我一聽到他的話,頓時整個人都驚了一下,立刻站起身來:「什么?」
他抬起頭來看著我,嘴角倒是難得泛起了一抹笑容的弧度:「你還沒聽清楚?也罷,朕就再說一次。」
「……」
「已經可以為妙言行招魂之法了。」
像是突然有一顆蜜糖灌進了我的嘴里,一時間甜蜜快樂的滋味一下子充滿了我的整個身體,腦子里,我激動得連怎么笑都忘了,只瞪大眼睛看著他:「真的嗎?!」
之前我拿出了可以救治太上皇的葯方,給了他之後,卻一直拖延到了現在,我都以為,這一次要救治妙言,要行招魂之法,只怕也要等上一段時間,卻沒想到,這么快,這么快就可以了!
我簡直驚喜得要瘋了!
旁邊的吳嬤嬤和素素也高興得笑了起來,急忙說道:「真是太好了!」
裴元灝也呵呵的笑了起來,回頭看了看他們兩,又看著我高興得手足無措,只抱著身邊的妙言直發抖的樣子,放下手中的茶碗走過來,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你先不要太激動,免得孩子的病真的治好了,你連該怎么高興都忘了。」
我兩眼含淚,抬起頭來看著他,又是哭又是笑。
他溫和的說道:「只是,朕剛剛說的話,你要聽。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