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頓時揪緊了,最近的情況跟往常不同,我在宮里就算說不上是如履薄冰,但從今天這一兩樁事情也能感覺得到,最近的氣氛不同,我的家里可不能再出事了。
在我再三追問之下,杜炎終於開口:「那個査比興,鬧得很。」
「査比興?」我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一到晚上他就來勁,房頂樓上的躥,」杜炎難得動什么情緒,眉頭都擰緊了,他原本就生了一張嚴肅的臉,這個時候一擰眉毛,那種深重的不滿就顯得格外的鮮明起來:「而且,小姐之前也交代了,讓他不要出去亂走,可他這兩天天天往外跑,一直到晚上才回來。」
「他去哪兒了?」
「……」
杜炎沒有開口,只是臉色鐵青,更難看了。
我立刻回過神來。
之前査比興硬闖劉府的時候,他就沒有攔住,要跟蹤査比興,就更不可能了。這不是他不盡責,而是兩個人的擅長根本不在同一條線上,對付西山書院出來的這樣神鬼莫測的人物,的確不是一個禁衛軍能做到的。我急忙改了口,輕輕的說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在西山書院的時候就是如此,很多人都不喜歡他。」
我當然把這話說反了,不喜歡査比興的大概只有艾叔叔那樣剛愎嚴肅的人,書院的其他學生是相當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師哥的。
也不知道杜炎有沒有察覺到,只是他的臉色並沒有變好看。
我急忙換個話題:「家里還有別的什么事嗎?」
「沒有了。」
「那就好。」
我也是松了口氣,這段時間,沒有事發生,就是最好的事了。
杜炎說著,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長長的通道里,常晴那一隊馬車已經走得快要沒影兒了,他輕輕說道:「剛剛那是——」
「正好,」我壓低聲音,看了一眼守在宮門口的護衛,他們倒都沒有注意我們兩,我便將杜炎拉到一邊,輕聲說道:「待會兒你也不要直接回去,先到太師府去看看。」
「嗯?」
「注意一下皇後在做什么。」
「……」杜炎沒有說話,那張冰塊一般的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眼中微微閃過了一絲驚愕的神情。
我繼續說道:「具體說,是注意一下太師的動向。」
杜炎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我明白了。」
「你要小心。」
「小姐放心。」
他點點頭,然後說道:「那,小姐今天要回府嗎?」
說著,我也抬頭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馬車,平時他是不會坐馬車,都是騎馬來回,只有來見我的時候,每一次都會讓老夏趕著馬車過來,因為不知道我會不會突然決定要回去。但幾乎每一次,馬車都是空著來,空著回。
這一次也不例外,我搖搖頭:「今天我就不回去了。」
「哦。」
「我交代你的事,別忘了。」
「我明白。」
「那好,快去吧。」
「是。」
他俯身朝我行禮,然後轉身走了。
我看著那馬車掉頭離開,一直消失在長街的盡頭,這才輕輕的嘆了口氣,正要轉身回去,卻聽見旁邊的守門的護衛走上前來:「顏小姐。」
我回頭一看,他手里捧著一把傘,正是剛剛扣兒給常晴撐著的那一把。
「這是皇後娘娘交代的。」
「……」
我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的將那把傘接過,撐開來,抖落了上面殘留的一些雪沫,更多的雪花撲簌簌的落到了傘上,倒在這寂寞的皇城里,傳來了一陣說不出的喧囂之感。
我撐著這把傘,慢慢的走進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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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等,就是大半天。
厚重的陰雲將整個天空都遮蔽了起來,大雪無聲無息,卻落得非常的喧囂,我回到景仁宮自己的居所之後,就一直守在窗邊,看著那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下。
天地,變得一片潔白。
也是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在那寂靜當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點一點的靠近我,踩得地上的積雪咯吱咯吱的作響,最後,停在了我的門口。
我的呼吸都窒住了。
篤篤篤。
有人在外面敲門。